怎说不出“哥哥”。
他自己都从没想过。
杨剪回头,侧目看着他,那单独只眼中不见情绪,也没有神采。那样子就像在问:你还没看够?
李白快步追过去,“你眼睛怎回事。”
“被电焊
“坐。”杨剪抬脸,用那只右眼看着他。
李白默默坐到长椅另端,跟他隔三个位子,这才看见地上映块金红余晖,与周遭惨白地砖格格不入。
“又见面,”杨剪笑笑,“这也没法避免。”
“……来,看看姐姐。”李白盯着那块夕阳印子。
杨剪把盒子放在身侧,直接推着它在金属椅面上滑,木头颠得格楞楞响,李白猝不及防被它撞在大腿旁边,差点下子跳起来,终究是没有,他拼命压住波动,转脸想看看杨剪,战战兢兢地,他目光先步扫过那个雕成宝殿状木盒,看到中央小圆片上,杨遇秋黑白微笑。
要离开,杨剪和他们并排走着,经过暗处李白,横穿明亮大厅,走到门前却驻足,最终只是挥挥手。
“拜拜。”他声音淡淡传来。
斜阳囚在松林间,被矮窗框进画里,杨剪回到室内,在窗边长椅端坐下,骨灰盒放在大腿上,他颔首静静地看。
大厅里只有他个,李白追到走廊入口就不敢动,看还是直再在看,从杨剪送走赵家兄妹,看到他定成个剪影,连半长额发都静止。
李白呼吸也要静止,殡仪馆里没来由寒气爬得他浑身都是。
她就在里面。
她笑依然动人。
李白无法挪开视线,更无法,抬起手去碰碰那圆框,摸摸那漆木。就像被魇住,他眼眶点点被泪水充满,盛不下,泪珠无辜地连串串儿落下来,他咬紧嘴唇,连肩膀都在打颤。
而杨剪见他这样,从包里翻出个提西瓜用白色网兜,把骨灰盒缠住打好结,以防它盖子不牢洒进包里。拉上背包拉链,他单肩背上就走,盒子沉甸甸砸上他后背,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李白存在。
“……杨剪!”李白从椅子上跳起,他最终竟只能叫出这个称呼。
也不知过多久,偶有工作人员路过,暮光追随圆日落向地平线,沉聚成浓红,映得满天都有颜色。这是黄昏最盛时候,李白依旧目不转睛,有个闪念,他怀疑自己所看人已经睡着。
也正是这秒,杨剪冷不防开口:“看够?”
李白不相信自己耳朵。
杨剪仍旧垂着眼眸,目不斜视地朝着骨灰盒,又道:“出来吧。”
李白不得不相信,尽管,杨剪根本就没看他,尽管他每个关节都是僵,走步就好像要抽筋。他如此怪异缓慢地挪到杨剪面前,停步,就又不知道要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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