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在山里还好,每天都有点事要起去做,那就不存在没话找话问题,同时也被“死亡”鞭子抽在身后,逼得他们刚碰上就得拽上对方起跑路,来不及琢磨其他。但现在鞭子变成虚惊场,两个人停下脚步,似乎终于可以平缓且正常地生活,却立在路口,连对视都不自在。
是不是还没学会怎相处啊。
是要重新学。
那还学得会吗?
他总不能和杨剪聊冒菜,聊国安,聊大学辩论,他完全做不到——不对,那两人现在聊肯定也不是这些过时东西!大多数时候,交谈这件事有趣与否,不在于话题选择,而在于交谈对象水平。
快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天已大亮,杨剪回来,没有躺陪护床,而是趴在床沿,睡得正沉。
李白坐起来,碰碰他隔层被子放在自己腿上手臂,随后就端着股力气搭在那里,不敢往重放,如此过去许久,直到几个护士带着实习医生进屋查房,杨剪也醒过来。
“哟,睡醒啦?”护士长喜气洋洋,“现在感觉怎样?”
“有点饿。”李白悄悄瞥向杨剪眉间惺忪,如实道。
“饿好啊,但你现在只能吃流食,”护士长笑道,“叫你哥给你弄点米糊喝喝。”
结论真是个比个更让人沮丧。
换个角度想,如果没有得病,那连这样日子也不会有,杨剪或许也会回来,早晚事,但绝对不会主动找他恢复联系。所以从最后那次进山开始,从那个,bao雨午夜……好像都是偷来。所以摆正位置这件事就是早做早解脱。个个独自度过上午、下午,李白给雏菊换水,给百合茎底剪出新切口,在病层散步,被邻床得淋巴癌高中
然而杨剪没搭理她,也没搭理李白,顶着黑眼圈和隔夜胡茬,穿着皱巴巴衬衫,进卫生间洗漱去。
有时候李白觉得杨剪在生闷气,并且这种感觉在接下来住院几天里越发明显。杨剪照顾依旧是耐心,严谨,把擦身体削苹果这些小事都做得丝不苟,半句怨言都没有,确切地说,他根本就很少说话,跟李白总是用词简洁,连笑也沉默,可以说是温柔,但也可以说是不开怀。
这似乎没什好惊讶,现在这种居无定所没有工作还要照顾个病号狗·日子,谁担在身上能笑得出来?
然而,要真是这样就好。
杨剪不会因为生活困窘而愁眉苦脸,从来不会,这点李白最清楚不过,况且有那些时候,杨剪在病房外跟方昭质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什,只在门边露出半张脸,就是截然不同放松神情。李白渐渐意识到杨剪安静并非由不悦引起,而是因为,和他这个人,杨剪本就没有那多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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