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bao刮夜,这会儿尘埃落定,能见度高得出奇,后海看得尤其清楚。杨剪甚至可以看清旁边荷花市场里闲逛小黑点,却没能得到多少俯瞰快感。落日只够照亮这块。他在老地方坐下,两腿悬空,入神地盯住自己膝头,被这高处风吹得关节发麻,不禁百无聊赖。实在不想用古诗默写打发时间,而无聊结果必然是多想,徐海波话在脑海中,依然盘旋不散。
列单子这种行为,带给人满足感大于督促,归根结底都是给自己找安慰罢,好像只要白纸黑字地写出来,那些条目就全都有着落。至于他自己……反着来?徐海波确提供新思路,写坏事,它就不会发生?
至少会更相信它不会发生。
写遗书也行吗?
上个月就动过这个念头,只不过那会儿杨剪确实是快死,乱七八糟地躺在急救床上,被陌生人围着往电梯里推,时不时被自己吐血呛上几口,头脑也跟接触不良似忽明忽暗,没办法动笔。
不会实现。”杨剪并不相信。
“那你就试试反着写喽,写那些你不想要。”徐海波不紧不慢,居然还给他塞点临别纪念品,几支笔和几颗糖,和这天样硬邦邦,皱巴巴,让人既不想写字,也没有胃口。
3.
必须承认,想做事有很多,但在杨剪认知中,没有件是可以写在纸上,更别提挂在嘴边,这些行为都充满被人窥探风险。
他走到鼓楼,路过家叫做“Sole”唱片店,不过也只是推车路过,没有拾级进去。最近他时常在这儿帮忙看店,不收工钱,主要是为在无处可去时候有个地方落脚学习。那天就是这里老板帮他打120,从此就这相识,个二十多岁女人,家就住在旁边胡同,总是呼朋引伴,人好像不错,也不扣他学生证,得知他喜欢窦唯,每次临走前往音响里塞样碟就定是黑豹和黑梦。
那时确实可以说是“被生死界限痛
可是此时此刻,她也有张杨剪不想看见脸。
她太爱聊天。
杨剪对窦唯兴趣也就到那个程度,门敞着,音乐擦过耳边,觉得已经腻,他心想还是俯瞰鸡毛蒜皮事。
就近爬座高楼,以前是豪华酒店,站在窗边放眼就是后海,九五年刚盖好大厦,步入二十世纪却倒闭。然而杨剪知道怎用铁丝打开那消防楼梯锁,从夏天开始就给自己找好去处,每每爬上十九层楼,就能拥有片仅对自己开放视野。
除去天黑缺少照明之外,这儿什都好。他有时间就坐在天台边缘喝汽水,读从昊海楼三块钱斤买来旧参考书,草稿纸放在膝上唰唰地写,坐就是半天,写就是半个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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