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野狗在村里游荡，它们没进祠堂，只是因为闻到了药味找到这里，探头探脑地张望一番之后，隐隐地感到里面有什么东西，令它们心生畏惧。
野狗夹着尾巴就跑了，连头都不回。
日落月升，夜色重新笼罩废村。
四下甚是安静，这一晚连夜枭的号叫都消失了，只剩下呼啸的寒风。
约莫在二更天
“……”
墨大夫轻手轻脚地收了东西，灭了火，把瓦罐里的药渣倒了，还为孟戚理了理衣裳——之前变回人形的时候穿得太急，人又昏昏沉沉，竟把衣服折腾得凌乱不堪。
等到理完，墨鲤停下手，看着熟睡的某人发愣。
要不是身处破祠堂，这忙前忙后的架势，倒像是药铺的葛大娘了，药铺的账房葛叔就是这种倒头就睡不想管家里杂事的模样，虽然每次刚躺下都要被葛大娘撵起来，指使得团团转。
墨大夫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跟病患计较这些了。
有些烫，凑近之后觉得更苦了。
孟戚皱着眉头喝完了药，眼前的幻象终于停歇了，慢慢凝固，又顽固地不肯消失，看起来像是融化的蜡。
“现在如何？”
大夫的声音仿佛是隔了很远传来的，很模糊，好歹听清了。
“不太好，我似乎在恢复记忆，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走马灯里，看得我眼花缭乱，什么都分不清。”
有父母，妖应该也不例外。
可他不记得这些，沙鼠在中原可不常见。
幻象与记忆并非依照时间顺序出现，它们七零八落的，有些是重要的事，有些就像骑马路过所见的景色。
一时见大雪纷飞，一时又见菡萏满池。
矮树野坡，河渠城郭。
他选了外面的位置，瞅着能挡住漏进来的风，然后也闭上眼开始歇息。
——有床的地方躺下睡觉，没床的地方调息打坐。
夜深人静，墨鲤的内息运转了十二周天之后，意识逐渐沉入丹田，灵气在奇经八脉游走，循环往复。
紧接着一部分灵气莫名流溢，牵向了身边的孟戚。
原本墨鲤会在天光亮起的时候苏醒，结果到了晌午时分，他仍然没有动静。
孟戚慢吞吞地说，他从容得很，一点也不慌乱。
“头痛吗？”
“喝药之后，好多了。”孟戚继续感受着腕上传来的碰触，气息平缓。
不知不觉之间，他居然有了困意。
等到墨鲤诊完脉，发现自己的病患竟然就这么靠坐在蒲团上睡着了。
北地塞外，秦淮酒家。
他也曾有过朋友，看似无话不谈，大醉一场终归陌路。
药味越来越浓，草药的气味逐渐变成一种令人舌根发苦的涩。
孟戚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拍了拍，他睁开眼，就又看到了墨鲤。
他眯着眼睛估猜了下瓦罐的位置，然后顺着墨鲤的手掌摸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