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娘子哑然。
其实久在野店她确实没听过江湖上关于孟戚传闻,主要是看到斥候首领反应,加上她今夜所见所闻。话说这份上,陶娘子不得不和盘托出。
“二十五年前被人牙子拐带卖去益州,当年家中三房总共十余口人边打渔边经营客栈,每日商客络绎不绝,连渡江百姓都来坐着歇脚喝茶。机缘巧合学这些微末本事,这才终于辗转回到故乡,然而看到却只是间空空荡荡,生满野草狐鼠寄居院子。”
江水湍急,陶娘子声音随着水波幽幽流淌。
“……原来齐楚划江而治,江边村落渔民都被强行撵走。因失谋生之计,渔民不是沦为佃户,就是卖身为奴,父母亲人亦是流离失所不知到何处。找许久许久,都无所获,最终失望回到荒院时,发现小河子……”
露尾。”
孟戚淡淡扫客栈伙计与陶娘子眼。
伙计忍不住打个哆嗦,这铁塔似粗汉回过神时满脸意外,酷暑时节这样感受他也是第次,于是边划桨边拼命给陶娘子使眼色。
——惹不得惹不得,早走早好。
陶娘子神情变幻,迟疑着说:“听国师言外之意,似是对今夜罪魁祸首有所猜测?”
伙计闻声挠挠头。
陶娘子眼神柔和望着他,轻声道:“小河子是堂弟,离家时他刚满周岁,背上有两块胎记。遇到他时候,他傻傻地坐在废墟里,问他时他说这是他家。后来奴家才知晓,他被户人家买去做小厮,就单买他个,后来被人嫌弃蠢笨丢到庄子里做活,又被庄头欺压打骂,长到十四岁时寻机趁夜跑。他不认识路,从荆州最南边桂阳郡路乞讨着,走很久才终于回到故乡。”
陶娘子声音似哭又似笑,“江边村落屋子都塌完,只有奴家这处祖产,当年用砖石木料不差,才勉强撑过十几年风雨,最终成为附近这带江岸侥幸保存最大屋子。既然小河子能找回来,或许将来某天,别人也能找回来。再不济,个村子人也成,只要有人回来,没准他们就知道父母亲人下
孟戚看她眼,不答。
陶娘子咬咬牙,从船舱里走出,俯身低首道:“那家客栈确实是奴家祖产……万万不能失去,奴家……心痛如绞,只想手刃仇人。”
“既要报仇,又为何不上岸看究竟?”孟戚反问。
“因为奴家听国师之言,此刻在江边放箭不过走卒,杀他们也问不出什东西。国师威名赫赫,慧眼如炬,奴家不想舍近求远。”
孟戚笑道:“店家娘子这可就错,老夫籍籍无名。没准过个百十年,新朝重修楚史时就把孟戚二字抄错、记错、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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