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没有理会他,只是坐在了客厅的另一边,他脸上没有笑也没有得意,等着沈昌民说完了才缓声开口,像是在讲一个沉封已久的故事,用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说出来。
“你当年是个穷学生,我母亲是你高中美术老师,大了你五岁,是你先追求的她,你有学识有抱负,她接受了你,这段师生恋在当时还不被接受,她被学校辞退,跟家里关系恶化,出去打工供你上大学,然后生下了我。”
他像是完全没有理会沈昌民,只是低着头,语气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的陈述着事实。
“你大二的时候我出生,你和她去办了结婚证,是因为我户籍落户的问题,也是在同一年里,你在你老师的介绍下认识了刘思丽,那时候你还只是一个体制里的小人物,没权没势,只有一张拿着我母亲供养出来的学历和一张好的面皮。”
“刘思丽对你一见钟情,你的老师为了他当时的地位一力促成,你和她结婚的时候其实还没有和我母亲离婚,二十年前的法律还不完善,其中就有关于婚姻的漏洞,你凭借着你老师的势力钻了这个空子,你每年借着出差的理由回老家看看我和我的母亲,后来我七岁的时候母亲怀了弟弟。”
这场本应喜气洋洋的订婚宴以一地鸡毛作为收场。
媒体的喧闹彻底结束了的时候该走的也都走了个差不多,最后周明川神色尴尬的拉着周语凝离开,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沈昌民一个人。
他坐在原地,脸色的神色看不分明,在窗户冬日的微光下晕开迷迷糊糊的一片轮廓,像是疲惫的,又像是阴沉不定。
沈琛走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是一片狼藉,没有人敢进去收拾残局。
换届选举的动荡里沈昌民爆出这样的丑闻,但凡他还有竞争对手都绝不会让他好过,媒体只是第一步,但已经足够让这个守着脸面和仕途的男人不好受。
“她那些年里因为师生恋不断被人指指点点,你又一直不在她
他做了一辈子提线木偶,到这个时候正是挣脱刘家联姻的最后一刻,输在他的儿子手上,功亏一篑。
“是你做的?”他抬头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从前从未正视过的儿子,觉得沈琛像他,又觉得不像,在这样冷色的微光下能明显看出来他年轻时的轮廓,如出一辙的冷血薄情,如出一辙的擅长隐忍。
“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吗?”他心绪不稳,脸上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语气却又有几分讥讽。
他的儿子确实心狠,但是阅历不足,想靠舆论扳倒他打从一开始就是不成熟而又不现实的,只能提前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舆论只是一个方面,只要他老师还愿意保着他,封掉几个媒体人的嘴不是问题,在京城里面开报社的,没几个不知道里面什么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