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天衢,多年来静如古井心境忽然起丝淡淡波澜。其实他当然也可以打个哈哈,将天衢询问随意敷衍过去,可此时此刻,他对上天衢双眸,鬼
是啦,季雪庭当年确实可以说是尸骨无存。他与晏家二公子素有旧怨,死后便被那人辱尸剥皮,皮囊做箭靶,而骨肉则是被剁碎喂狗。
只不过二公子恐怕也没有想到,在自家仆人中,有名做粗工年轻侍女,早年逃难时却是扎扎实实受过那位声名狼藉四皇子恩惠。
所以无论外界怎说季雪庭不好,当年靠着四皇子府上施舍稀粥活下来姑娘,始终坚信那位四皇子是天大好人。
只可惜她无权位卑,即便是在晏家做侍女,也只能说是苟活,自然也没办法避开那多人监视偷出季雪庭全部尸骨。但即便这样,这位默默无闻侍女也竭尽全力,在下人剁骨喂狗时候,想办法求自己同乡,偷偷藏起季雪庭小截骨头。后来,还是这位侍女,寻机会在乱坟岗中寻个地方,挖土坑,将季雪庭仅剩小截骨头埋于其中。
因为季雪庭身份特殊,她甚至都不敢立碑。不过她还是为他烧黄纸,燃香,诚心诚意祝祷许久。
生孩子。
即便只是自己发疯时候幻想出来妄念,可只是想想,天衢却依旧觉得心中甜蜜难耐。
凡间妇人骤然得知自己已有身孕,也是这般欢欣鼓舞,难以自持吗?
他本应该按下心绪,待到无事之时,在由他人暗自解决掉这腹内血肉亦或者他心中心魔才是,可天衢终究还是被心头鼓荡不休欢喜冲晕头脑,以至于忽然对季雪庭开口喃喃问道:
“那剑穗上所挂东西……究竟是什?”。
那时季雪庭新死,残缺魂魄浑浑噩噩,无知无觉,有人替他立坟,他便自然而然地顺着那烟气寻到自己坟旁,目前哪怕那坟茔之中只埋小截骨头,他也依旧在那里徘徊不去。
至于他那位师父之后是如何途经乱坟岗,如何见着他这惨死却无愁无恨残魂,又是如何将他纳入师门,自然也是后话,不用多提。
灵物寄身以灵偶代替身躯,用不着脆弱人骨。可毕竟是季雪庭仅剩点骸骨,于是可以自由行动之后,季雪庭便将那骨头磨成珠子,挂在剑穗之上带在自己身边。
日久天长,骨头已经玉化,看着倒像是颗寻常无奇白色石珠。
想到这里,季雪庭眼神微暗。
天衢略微沙哑,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发颤。
“什?”
季雪庭闻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天衢在问乃是剑穗上挂着那颗石珠。
这倒叫他忽然间卡壳,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因为那颗石珠,其实是他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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