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笑笑,道:“写两行给你看?”
“你写?你要写什?”陆追不解,不过还是
想起年前自己离开时,陆追苍白而又憔悴模样,萧澜心头泛上酸楚,眼底光却越发温柔,他想把他抱在怀里,什都不管,什都不做,都这护辈子,直到两人都走不动路,白发苍苍。
“你看看,行吗?”陆追吹干纸上墨迹。
“嗯?”萧澜回神。
“有些潦草。”陆追往他身边坐坐,“你若看不懂,就念给你。”
萧澜笑道:“真当是只会打仗大老粗呢,字都看不懂?”
要写篇催人泪下劝降书,对陆追来说并不是什难事,且不说他原本就文采斐然,哪怕是单单靠着这些年从温柳年处学来皮毛,也足以打遍江湖无敌手。萧澜替他将宣纸压好,又挽起袖子细细磨墨,认认真真目不斜视,倒是挺规矩。
陆追手中握着狼毫,心说旁人都是纤纤素手红袖添香,为何到自己这里,就变成如此高大威武个人,不单不香,还挡光。
“你笑什?”萧澜问。
“没笑啊。”陆追单手撑着脑袋,手在桌上敲敲,“说说看,大漠里头战况如何,还有,边关百姓生活如何。”
萧澜点点头,将战事五十说给他听。与夕兰国开战这年,虽说大半时间双方都在僵持,并没有什惊天动地大战役,但也正是因为有楚军压境,百姓日子才能稍微安稳些,至少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惧怕会有胡匪来屠村。
“这字吧……”陆追清清嗓子,催促,“快看,只写半,你若觉得行,就继续这写。”
萧澜扫遍,却“噗嗤”笑出声来:“如此直白?”
陆追道:“你方才说,那些夕兰军队中汉人,大多是边境农夫与牧民,自然要直白些,若是写篇文绉绉锦绣文章,他们也听不懂。”
萧澜点头,将纸还给他:“不错。”
“不过你能认全字,还算有些厉害。”陆追看他眼。
“屠村?”陆追皱眉,“那耶律星这狠毒?”
“耶律星确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屠村倒也不是他授意,而是懒得拘束军队。”萧澜道,“他只要赢,为赢,可以不择手段,不管过程。”
“那也样是个混账。”陆追摇头,“手握铁骑却不加约束,无异于将饿狼散养,若说他不知道饿狼会伤人,谁信。”
萧澜笑笑:“你说得没错,他确是个混账。”
这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桌上红烛轻晃,照出方亮光。杯清茶白雾缭绕,萧澜陪在边,看他神情专注写字,侧脸轮廓柔和,睫毛挺长,被镀上层光后,就变成毛茸茸金色,唇微微抿着,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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