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小子昏得不是时候啊，”左月生连比带划地形容，“那天晚上，银枎叶落满城，满城飞雪啊，落谁身上，谁就壮得跟头
仇薄灯摇晃酒坛
手微微
顿。
他们不是麻木，不是习惯。
他们只是觉得房子倒
还能再建，人没也算生死无常，神枎活着，就是最好。
苍苍古枎，其寿永长。
苍苍古枎，其福永昌。
好像麻木。
《诸神纪》写仙写侠，多写“仗剑当空千里去，更别
二更回”，飘飘然浩浩然，令人不胜神往。但对真正活在仙侠世界绝大多数人来说，“仙”啊“侠”啊却是另回事，排山倒海天崩地裂属于大能，他们早习惯浩然飘渺后留下地残墟，习惯不知道什
时候个阴谋展开，自己命就不算命。
就像这次枎城之变，在老城祝动手前，枎城人谁知道自己人生已经不属于自己？
前天还切如常，后天就是天翻地覆，前前后后来来去去，他们死与活，都与他们无关。
仇薄灯觉得自己可能是久违地昏迷，昏得脑子都有些不糊涂。
大少爷！仇爷爷！亲爷爷！放下太剑！有话好说！”
“看在生死之交份上！”
“……”
娄江“咔嚓”声，第三十七次捏断手中毛笔。他熟练且麻木地换根笔，继续奋笔疾书。
“……返阁之后，请调不死城。望阁主成全！”
苍苍。
这座城……
城即是树，树即是城。
仇薄灯继续将酒坛摇得哗啦响。
他抬起头，视野虽然还是被许多枎木遮挡，但天空已然可见，不像他刚来时候那样，天光只能勉强从枝叶缝隙里漏下点细碎。按照左月生说话，枎城人被控制着以血为牲，怎都会大病数十天，但……
否则他怎会想这些东西？他个纨绔败家子什时候还操起悲悯天下心？
“古枎苍苍啊——”
位老人移开自家房屋断柱，看到底下神枎断裂树枝，扑通下跪下来，口中唱着赞歌骤然带上悲声。老人伸出枯瘦手，和自家孙子起，比捧自家先祖碑位还虔诚郑重地将神枎断枝抬起来。
小孙子六七岁，正是熊孩子没心没肺时候，刚刚刨自家院子废墟，捡块破木板，都能呼呼生风地舞动，口中“咻咻”，现在豆大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下来。
掉到断落枎木枝上。
…………………………
“古枎苍苍，其寿永长。”
“古枎苍苍，其福永昌。”
“古枎苍苍……”
出来找夔龙镯仇薄灯披着黑氅，提着坛酒站在屋檐下，看着枎城人清理倒塌房屋。他们将烧焦梁柱移开，将碎瓦清扫，将伤痕累累地方填平，动作熟练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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