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说。
轮明月从云层中升起,高悬在只有三十六颗星辰天空上,在仇薄灯瞳孔印出玄兔渺远影子。师巫洛看着他,没有意识到说话间片银枎叶悄无声息地落盏里,将酒直接饮尽。
仇薄灯回神就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含着片枎叶,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顿时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这几天,仇薄灯不留神就会遇到类似事,都快麻木。
边笑,仇薄灯边把山海阁阁主信丢给师巫洛。
这些天,不论是他还是左月生、陆净和娄江,出门就总有片两片银枎叶打着旋,悄悄落到他们肩膀上。陆净偶尔还会边叨叨说“怎又掉肩上”,边美滋滋地把枎叶收起来,说是要保留他玉树临风,叶见叶追证据。
它既然懂什是恩什是善,为什偏偏不懂什是恶什是贪?
“真蠢。”
说完后,仇薄灯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自顾自没头没尾地说这些,谁听得明白?他刚想岔开这个话题,师巫洛却开口。
“也许它什都懂,它只是想救这座城。”
,寒浆如抹月光落进杯盏中。师巫洛在旁看他腕上露出夔龙镯,想起那个“正确答案只有个”问题。
师巫洛不清楚自己这几天想答案是不是对。
但仇薄灯仿佛已经忘那天问题,没有点要重新提起意思。师巫洛迟疑着,不知道该怎开口。
仇薄灯将斟好酒递给他,师巫洛接过。
“之前,以为它什都不懂。”
师巫洛放下酒盏,接住信时候衣袖掠,咬着银枎叶就消失。仇薄灯没看清他怎办到,就饶有兴致地打量他衣袖,猜他到底是把叶子咽,还是吐掉。
师巫洛展开信。
山海阁阁主大概是罕有“慈父”之心发作,在信末尾硬着头皮
师巫洛注视着仇薄灯,慢慢地说。
不是不知道自己耗尽生气就会死,不是不知道满城人只是用来杀它诱饵,不是不知道有人等着取它枯去后点真灵。
但它想救这座城,救十万供奉它信仰它人。
仇薄灯沉默会。
“那就更蠢。”
仇薄灯没有给自己倒酒,他晃着坛子,听酒液发出清脆声音,眺望着城外,没头没尾地开口。
他们匆忙间找枎木枝位于广冠南边,没有灰鸟搭巢树冠正中心高,但枝干很长,横生而出,直快要探到城墙。坐在这里,城外瘴雾就变得很近,平时在城内不怎明显银枎光变得鲜明,顺着睥睨连排城牒伸展而去,对抗满世界魑魅魍魉。
“后来发现它不是什都不懂。”
他是醒来后,被银枎叶劈头盖脸淹没,才意识到这件事。
神枎只是棵树,可它懂谁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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