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第几次拜见这位自称“戏先生”男人,不管他语调到底有多温柔,态度有多亲和,媚娘始终不敢抬头。媚娘作为当初天女,接见过数不清大人物,但没有让她如此恐惧,如此畏惧。其他人修为再高再冷酷,那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而玩弄情/
诵读出来诗作,纵使不能打动天女,能赢得满堂喝彩,依旧风光无限……不过嘛,所谓“文无第,武无第二”,但凡是有点才华,就不愿意承认自己诗作被别人比下去。被天女选中那个人,在过“素花十二问”之前,十成十地得先被其他“才子”大肆批评同,就算是诗仙再世,都得被刁难得吹须瞪眼。
白衣侍从满座穿梭,如群鹤翩翩,诗作丹青篇接篇地挂出。
这边钟声连绵,那边媚娘沿条长廊,悄悄地走进间幽僻密阁。
媚娘曾经也是溱楼天女,举手投足间风情入骨,就算面对山海阁阁主左梁诗都能飞眼送情,但踏进这间密室她瞬间就变。那些妩媚妖冶从她身上褪去,她转眼就从位青楼老板娘变成名沉稳修士,有种英气淬在她脸部线条里。
“先生。”
红。
只顾着高兴罗衣没有发现,这位漂亮公子看起来还好端端地斜卧在那里,实则早就喝醉。也就是陆净和左月生心想着赢下天女白芍,好出去吹牛皮,没发现他醉,否则要铁定跳起来,火急火燎地把人拉出酒楼。
仇薄灯这家伙,平时就够会招惹是非,醉……
那就不是招惹是非,那是直接把天捅个窟窿。
编钟声接声。
她对着扇白纸屏风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首。
“四位贵客已经安顿好?”
屏风后人问,他声音乍听很温柔,似乎永远含着点微笑,但听久就会觉得那温柔像静月水花样空忽,连带着笑意也透出种诡异。
“是。”
媚娘将额头紧紧贴在铺木地面。
每有位公子挥毫洒墨完成首“惊世大作”,便由白衣侍女急急将放在朱盘中诗作送上汉白玉台。虽说公子做诗不论好坏,只要能够打动天女,就能进行“素花十二问”,但天女也不能真选出些做得驴头不对马嘴歪诗斜曲,否则不能服众事小,折损天女雅致事大。
因此,公子们大作要先由天女十二名文婢看过,逐次淘汰。但凡有大作能过这十二关,便有青衣小厮敲响编钟中口,满座就会先安静片刻,由该作主人亲自将诗歌诵读给天女听。
能不能打动天女且不说,有资格在溱楼当众诵诗,本身就是对才华种肯定。
这也是些天赋不佳修士出人头地机会。
溱楼天女初接贴,同时是场文人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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