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奥雷良诺第二和菲南达把梅梅送进修女学校,回家时带回架击弦古钢琴,放在原来自动钢琴地方。也就是这个时候,阿玛兰塔开始织她裹尸布。香蕉热已经平息下来,马贡多老居民们被外乡客挤到角落里,艰难地靠着昔日那些不稳定资源维持生活,但是他们对劫后余生总还是感到庆幸。家里仍然接待客人吃午饭,但实际上直到许多年后香蕉公司离去,也未恢复到先前那种盛况。尽管如此,在好客传统意义上还是发生根本变化,因为那时是菲南达在实施她法律。由于乌苏拉已被撇到黑暗世界,阿玛兰塔在专心致志地织她裹尸布,所以那位昔日学做女王人便可以自由地挑选食客,并把她父母灌输给她各项严厉规矩用到他们头上。在马贡多这个被外乡客粗鄙弄得浑身抽搐市镇里——这些外乡客恣意挥霍他们轻易取得财富——她严厉却把这个家变成陈规陋习堡垒。对她来说,无须转弯抹角,正经清白人就是那些与香蕉公司没有任何牵连人。就连她小叔子霍塞·阿卡迪奥第二也成她歧视政策牺牲品,因为在先前欢闹中他又去拍卖那些剽悍斗鸡,并且还在香蕉公司当过工头。
“要是染上外乡客疥疮,”菲南达说,“您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
强加给家里
。多少次她曾渴望过这时刻到来,多少次又由于种种原因产生逆来顺受而把它推迟,她恨不得把整整个世纪来忍气吞声地压抑在心中数不尽污言秽语下子倾倒出来。
“活见鬼!”她叫起来。
阿玛兰塔正要把衣服塞进箱子去,以为母亲被蝎子蜇下。
“在哪儿?”阿玛兰塔吃惊地问。
“什?”
“蝎子呀!”阿玛兰塔解释说。
乌苏拉用只手指指着心口。
“在这里。”她说。
某个星期四下午两点,霍塞·阿卡迪奥到神学院去。乌苏拉以后回忆起他时,还总是送别时她所想象那副模样:郁郁寡欢,神情严肃,没流滴眼泪,正如她教诲那样,在缀有铜扣子绿色平绒长袍里又闷又热,脖颈上还打着个上过浆领结。饭厅里充满着扑鼻花露水香味,这是乌苏拉为能知道霍塞·阿卡迪奥在家里行踪而洒在他头上。在为他饯行午餐上,全家人用欢乐言词掩饰内心不安,过分热情地为安东尼奥·伊萨贝尔神父俏皮话捧场。但是,当人们把那只天鹅绒面子,角上包银箱子抬出去时候,活象是从家里抬出口棺材。唯拒绝参加送行就是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
“咱们家就缺这桩恼人事。”上校咕哝着,“这就是出个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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