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老见面有什意思。”
“也没想过有什意思。”他说。
于是,星期二下午五时他又去,以后所有星期二都是如此,而且照例不通知,因为到第二个月未,每个星期见面已变成两个人习惯。去时,阿里萨总带上喝茶英国点心、糖渍栗子、希腊橄榄以及在远洋轮上美味咸肉、咸鱼。有个星期二,他给她带去她和伊尔德布兰达照片。那是半个世纪以前比利时摄影师拍照片,他是在“代笔先生门洞”家明信片拍卖摊上以角五分钱买下。
费尔米纳不明白照片怎样会落到那里去。他也不能理解,只能说是桩爱情奇迹吧。天早上,阿里萨在剪花园里玫瑰时,禁不住想到下次去时要给费尔米纳带上朵。由于给个新寡女人送花,以花表意就成难题。朵红玫瑰花象征火热激情,有可能对她守丧是种触犯。黄玫瑰花有时象征好运气,但通常情况下是表示妒嫉。有人跟他
讲着那些信在她艰难日子里给予她巨大力量。她说得那热忱,那感激,也许还怀着深情,以致阿里萨敢于在迈出坚定步基础上,又往前跃进大步。
“们从前是以‘你’相称。”他说。
“从前”是个忌讳词儿。她觉得过去那个虚幻天使又来到I身边,她想避开他,但他更加单刀直入地说:“是说在们从前信里是这称呼。”她对此话感到不悦,不得不做出很大努力使他不致察觉。但他察觉到,他知道应该更加小心谨慎地试探着前进。虽然碰到软钉子告诉他,她仍如年轻时样难以接近,但她已学会用温和表情来掩饰她,bao烈性格。
“意思是,”他说,“过去信是完全不同另码事。”
“世上切都变。”她说。
“可没变,”他说。“您呢?”
她第二杯茶没有喝,用过去样毫不掩饰神眼在责备他。
“别无他求,”她说。“都满七十二岁。”
阿里萨受到沉重击。他真想找句话马上驳斥她。但是他年龄过大,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从未因为这样短暂交谈而感到如此疲劳。他觉得心脏阵阵地疼痛,而且每跳下,动脉都发出金属般响声。他感到老朽、悲伤和无用。他着急得想哭,以致无法说出话来。他们在充满预兆沉默中喝完第二杯茶。当她又开始讲话时,已经是要求文仆去拿信夹。他差点儿没求她把那些信留下,因为他有复写份,但回头想,留复写件会让人觉得不那高尚。他们已没什好说。
告辞前,他建议在下个星期二同个时间再见面。费尔米纳心想是否应该答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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