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夙隐忧解错意,兰渐苏索性将错就错:“弟弟今生苦头只嫌没吃够,不嫌吃得多。太子若真有心要赏两碗苦头,这点小罪名他怕是看不上。”他摆摆左手,大咧咧躺在夙隐忧面前摇椅上。崇崇猪迈着小短腿跟到他身旁,蜷起四肢趴伏在地。
夙隐忧目光便又移落在兰渐苏双眼上。这张脸,以往所见次数寥寥,未曾细看,更不必说直视他双目。此刻临近暮色,海上红霞浮涌,天色青去流红,红色之中裹着团团紫云。兰渐苏正对船舱外,瞳孔倒映天光,好似五光十色都在他双眼中盛绽异彩。
愣半刻神,夙隐忧猛打个颤。兀自咬紧牙关跺起脚,对自己说:住脑!住脑!住脑!
兰渐苏见他陡似癫痫发作,抖地香气,微吓:“兄长在抖什?”
夙隐忧踩踩船板:“试试这船板好不好。万穿怎办?”
气候干燥,兰渐苏恐惧飞尘,出王府前拿纱布做几个简单口罩带在身上。口罩裹在防水布里,入江时未被浸湿。眼看船已驶进通京渠,即将入京地,兰渐苏取出个纱布口罩戴在脸上,口鼻遮得密无缝隙。
偏头见夙隐忧盯着他看,兰渐苏问:“哥哥要来个?”
夙隐忧扭开头:“未有疫疾,如此古怪得紧。”
兰渐苏笑笑不说话,口罩挡住笑唇,只余双弯成月牙流情凤目。可惜流出来情对不是人,而是对他脚旁猪。他蹲下去调戏这头跟他如影随形猪,亲热地喊着:“崇崇~崇崇~”
夙隐忧疑道:“分明是只猪,你怎管他叫‘虫’?”
兰渐苏说:“不怕,水性好,真沉船带你逃出生天。”
夙隐忧撇过头,视线与他移过来错开:“你既然水性这好,半个月前怎坠湖昏迷?”
半个月前原主坠湖事本就疑窦丛丛,谁知是不是运气不好叫人暗杀成功?这点考量
“是尊崇崇,不是虫子虫。”
“这又更奇,你没事情去尊崇只猪?”
兰渐苏不好告诉他真相。他前世顶头老板,名字里有个崇字。品味差,话又多,定下承诺反悔得比小说女主从讨厌男主到爱上男主速度还快。天下苦崇狗久矣。今生兰渐苏养只猪,不觉中便将它取名为崇,好全他前世对崇狗满怀胸臆。
直言含义,夙隐忧多半又觉他说话颠三倒四,因而兰渐苏含蓄告知:“以前上头人名字。”
“你上头……”夙隐忧话到这儿,舌头险打上个麻花结,不就圣上?可再想,圣上名中不带“崇”字。太子名讳兰崇琰,与二皇子生来为敌,自幼不合。夙隐忧心想是:“你与太子关系确实不好,但而今你二人身份悬殊,你这般挖苦太子,不怕让太子知道,给你苦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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