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是个佛门外人,听不懂花无此时的这句“阿弥陀佛”是什么意思。伸出四根耙子似的皱皮手指道:“本官现在就给你们四个时辰的时间,天亮之前,不将人交出来,锦官城外的兵马,便要踏蹄直入极乐巅。”
这个警告对花无,对极乐巅的僧人来说,似乎毫无威慑的力量。
花无不动。僧人不动。两方对峙,时间静静淌去。
老太监神情明显不耐烦了,他当然不可能真的给极乐巅四个时辰的时间。社畜怎么可能会浪费这么宝贵的睡觉时间?想想睡觉的时间不睡觉,第二天还要照常工作就很操蛋。
隐隐感到操蛋的老太监,只过去一个时辰不到,便脸色一板,喝出一句“不知好歹”,立即挥掌朝花无拍去。
沉沙哑,又尖锐的嗓音道:“朝廷先前几次三番做出警告,你们皆无所作为。本官只好亲自来秉公执法。”
走到石阶正中央,兰渐苏总算是看清楚来人的样貌。
一个两鬓斑白,穿紫琅院服,涂脂抹粉的老太监,站在牌坊门前,作出一副蔑视的姿态。他身后林林竖竖站了十几个紫琅卫,十几个紫琅卫护在一座金顶的轿辇前,轿辇上垂下的纱帐遮得严实。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物。
单看老太监身后的紫琅卫,兰渐苏颇感诧异。这些喽啰是眼熟的喽啰,可是头儿却不是熟悉的头儿。田冯去哪里了?紫琅院不是田冯领着的吗?风头不一向是田冯出的吗?若不是有几个眼熟的面孔在里面,兰渐苏就要以为这群人是假冒朝廷之名来招摇撞骗的了。
啊,田冯死了,田冯一定是死了。不然以那个畜生的性子,哪怕不让他当头儿,他死皮赖脸地也一定要来抢风头凑热闹。兰渐苏内心笃定田狗已然,bao毙,爽快地暗自鼓起掌。
花无静立不动,身旁的僧人也都不动。
兰渐苏以为花无要脱衣服放特效,然而。
他只是静立不动。
老太监掌风逼近花无的天灵盖,只见花无额间的花纹亮出一道红光,一
花无道:“本门潜心修道,素来不管朝廷之事。朝廷之前修来的那几封书信,本门皆有一一作回,其中的误会也在信里解释详尽。不知本门所犯何罪,需要朝廷来‘秉公执法’?”
老太监蔑笑一声道:“想不到极乐巅的出家人不仅包庇反贼,还擅打诳语。如此竟还枉称天下佛学正宗之派。”他陡变了脸色,厉声道,“本官今儿个把话挑明了说,朝廷五千兵马如今就驻在锦官城外。若不把那两个朝廷钦犯交出来,只要本官一声令下,便要你极乐巅化作平地!”
夙隐忧悄声跟兰渐苏道:“渐苏,他们是来寻我们的。我们要不要出去?”
兰渐苏按着夙隐忧的手说:“再看看。”
花无双目微闭道:“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