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配做梦。
他没去参加圣诞晚会,在情绪稍微镇定下来后,他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用冬雨季节里厚重、带着霉尘气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蒙住。
他没睡着,枕套湿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又在浪费水分。
过许久,他听到有人用钥匙开门,轻手轻脚坐到床边,问:“你醒着干嘛不开灯,是病吗?”
是郁明,那个和他样卑微瑟缩,但好歹有个完整家庭朋友。
林雁行指着他鼻子说,你不配!
吕霞不配,他更不配,他们都是可耻可鄙早期私生饭!
他抱住头,慢慢掩住脸……
他不配,他从来没配过。
他不配被生下来,不配爱人,不配为人所爱,不配在有光地方好好活着……
自于厢情愿。
他从未想过林雁行到底需不需要他,以及自己是否真有机会攀上林雁行。
变数太多。
他能保证和林雁行考在同所大学至少同个城市吗?
如果南北数年不见,等他大学毕业找上门去,黄花菜都凉。
从这点来说,郁明比他“配”。
他缩在被子里,沙哑地问:“今天周六,你不回家?”
“马上就回。你没去看晚会,有些担心,所以过来找你。”郁明听到他囔着声,问,“你感冒?”
“……没事,躺躺就好。”陈荏问,“晚会结束?”
“嗯。”郁明说,“八点不到就结束,们几个留下来打扫教室,所以才又拖快个小时。文娱委员那帮人把教室弄得太花哨,张老太嫌颜色太多扰乱大家学习,非让铲干净。”
他性格里强烈自毁倾向被林雁行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勾到明处,他蹲在男厕所正中央簌簌发抖,抖得牙齿咯咯作响,仿佛冰海般死亡再度来临。
他并不喜欢日以继夜工作,不喜欢夜店环境,不喜欢管老师题海战术,不喜欢繁重家务……但他做就停不下来,因为他有自毁倾向。
他自戕害,但不是以堕落方式,而是另外种。
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只配操心劳力,不配休息,不配享受,只配苦和累和痛和死!
……
如果他不上大学硬跟着,那林雁行会接纳他这个没学历、没能力,只会扛包做饭打扫卫生人吗?他那顶级巨星团队会接受吗?
他给自己编织个梦,编着编着就以为那可以实现,但梦里做皇帝也好,发大财也好,都是枕黄粱,天亮就没。
他死过次,居然连这个道理都忘。
他梦只有百分之、千分之,甚至万分之实现可能,他被那万分之光芒勾掉魂,以至于此时才听到剩下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在黑暗中喧嚣,渐渐地汇成句轰鸣: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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