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亨利出院回家已经个星期。他整天都在床上,蜷缩着身体面向窗外,在吗啡间歇影响下时醒时睡。试图喂他汤、吐司、通心面和奶酪,可他吃得很少,话也很少。爱尔芭在旁边转来转去,静静地、焦急地取悦他,给她爸爸橘子、报纸、她泰迪熊,可亨利微笑恍恍惚惚、心不在焉,送来东西在床头柜上堆成堆,他也没有动过。位手脚麻利护士索尼亚·布朗每隔天来次,帮他换衣服,对他好言相劝,不过,当她钻进那辆红色大众甲壳虫后,亨利便又失去自。帮他用便盆,帮他换睡衣,问他感觉如何,需要什,他或者含糊地回答,或者什都不说。尽管亨利就在眼前,可他已经消失。
拎着篮换洗衣服路过走廊,经过卧室时,从微微开启门缝里看见亨利,他缩在床上,爱尔芭站在他身边。停下来看她,她站得笔直,双臂垂在身体两侧,黑色辫子在背后晃来晃去,蓝色圆领衫拉得都变形。早晨阳光泻进房间,把切都冲洗成黄色。
“爸爸?”爱尔芭轻声细语地说,亨利没有作答。她又试次,更大声些。亨利翻过身来,蜷起身子。爱尔芭坐到床边,
伸在毯子外面,握住他手,如此冷,如此干,腕部如此地脉动,它在手中如此地真实。手术后,默莉医生问要如何处理亨利脚。装上假肢应当是正确回答,可只是耸耸肩,望向别处。
名护士进来,朝笑笑,给亨利打针。几分钟后,他发出几下叹息,就像d品罩住他大脑,他把脸转向,微眨下眼睛,继续睡。
要祷告,可想不起来祷词,脑子里全都是:嘛呢嘛呢嘛呢哞,抓住老虎脚指头,要是它吼,赶快放它走,嘛呢嘛呢嘛呢哞。哦上帝啊,别这样,别这样对好吗?这条蛇鲨终究是个怖悸种321。不,什也想不起来。快去找医生。你怎?得去医院。要截肢,截得很厉害。把绷带拆开,让看下。嗯,截那多啊。322
不知道时间,外面天空开始放亮。把亨利手放回到毯子上,他防备性地缩回胸前。
高梅兹打个哈欠,尽力舒展他双臂,把手关节弄得咯咯作响,“小猫,早上好。”他说着,起身笨重地走进卫生间,听见他小便声,这时亨利睁开眼睛。
“在哪?”
“仁爱医院。二〇〇六年九月二十七日。”
亨利盯着天花板,然后,缓缓地,他自己坐起来,靠着枕垫,瞪着床脚。他往前倾身,伸手去摸毯子下面。闭上眼睛。
亨利发出尖叫。
二〇〇六年十月十七日,星期二(克莱尔三十五岁,亨利四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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