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讲：“所以他不是人，是鬼，鬼投胎
。”
以后好几年，
去小店买东西或去祠堂玩，都不从他家门口走。宁愿绕
个大圈也不走他家门口，因为怕遇到鬼。表哥说他家两只猫是鬼变，说他满头白发老母亲也是鬼变；表哥说鬼已经把他爹吃掉
，说可能就是那死老太婆吃。们经常这样数落太监和他老母亲，和表哥友谊也因此变得更加深厚牢固，好像们有个共同敌人，们必须团结起，不弃不离。
有天，和表哥正在这
乱讲太监时，被正在茅坑里解溲父亲听到。父亲从茅坑里出来，边系着裤腰带边追着们骂，恼羞成怒样子，好像太监是他亲爹，们是茅坑里臭石头。
表哥问：“舅舅为什对太监那好？”
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因为他鬼附身。”好似早备好答案，其实是爷爷话。
确实，爷爷经常骂父亲被鬼魔附身，给死人摸过额头。爷爷讲，运气是阳气，鬼魔是阴气，阴阳是相克，甘苦是作对，人旦阴盛阳衰，苦头当道，就要倒霉头，背祸水，吃水也要呛死。据说以前父亲蛮听从爷爷，父子俩像兄弟样亲，们家像谷仓样让人羡慕，老小和睦，儿女顺当，人畜兴旺。但自从太监回到村里后，父亲老是淘爷爷气，家里老是吵吵闹闹，搞得爷爷老是担惊受怕，怕霉运随时落到家。
九
吃水会不会呛死人不知道，但吃农药笃定要死人。记得，五岁那年就见过个吃农药死人，七岁时也见过个：都是女人家，个老太婆，个大姑娘。村里几乎年年有人寻死，上吊，投井，跳水库，吞剪刀，割腕子、颈子，什手法都会冒出来。但最常见是吃农药，便当，拧开瓶盖，眼睛闭，倒进喉咙完事，门都不用出，也不要做任何准备。这不，个皓月当空夜晚，爷爷和睡得死死，突然被人活活叫醒，因为门耶稣吃农药寻死——这也算得上是家倒霉运吧，因为门耶稣是爷爷堂兄弟，虽不是家人，总归是自家人，要叫小爷爷。
小爷爷年轻时在上海拉过三年黄包车，经常有个西洋人坐他车子，每次付账都不要找零头。小爷爷觉得他比菩萨道士都好，对他百依百顺，最后顺他心，信耶稣，张口闭口“阿门”“阿门”，铁铁地落个门耶稣绰号。耶稣是要行善，这日下午他照耶稣托付去镇上做善事，花掉两块钱，把他儿媳妇气得要死。媳妇是江北人，绰号红辣椒，撒起泼来水牛野鬼都怕，敢当众撕开胸脯赖你耍流氓。她当然不会气死自己，只会气死别人，她把小爷爷天天阿门耶稣像从墙上把扯下来，扔进灶膛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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