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春天,结婚。婚礼极简,不过是两家人吃顿饭,高磊是伴郎,全程忙前忙后,倒像个木偶配合流程,特别省心。从小就是个怕麻烦人,不然也不会把人生过得那混沌。用娇娇话说,就是懒。说,是怕。们女儿当时已经岁多,身为父母婚礼上最特别嘉宾,理所当然抢走所有人关注。有时盯着她多看几眼,仿佛能看到自己,只有为人父母才会解生活真正艰辛,否则你这生所受用善恶,始终缺角。妈在酒桌上哭,平时滴酒不沾她连干三杯,随后又倒满三杯,起身洒在地上,敬爸。看得眼睛也有点湿,他们俩初为人父母时都才二十五岁,比后来更风华正茂。女儿小名叫白白,别人都以为是打招呼那个拜拜,闹不少笑话,只有娇娇懂,取自何意。女儿快岁开始,便时常跟她对望发呆,那双眼好像有股能涤荡不洁魔力,赐予短暂心安。清醒过后,又会莫名替她感伤。因为知道,那股魔力会随着她年龄增长渐渐消失,人世间太多不洁,会混淆她视听,浸染她心胸,甚至胁迫她与之同流合污。人性最初,都是非黑即白,两者势均力敌,终己生像在打场灵魂争夺战。然而所见识过人,绝大多数在成年以后,都是白不敌黑,服输告饶。清楚自己这场灵魂之战看样子是要败,却固执地将仅存希望寄托在这个天真孩子身上,希望等她长大成人那天,灵魂里能多点白,再多点白。
假如说三十岁前人生有过辉煌,只那次。十五岁那年,在那次作文比赛中拿到等奖,从北京回来后第二个月成绩公布,随后登上本市报纸教育版头条。等奖奖金有三千块,十五岁以前从来没在手里次攥过那多钱,虽然是张汇票,比不上三十张人民币有厚重感,但是当把它交到爸手上时,他双手往下沉又沉,拉弯腰,好像是在接受领导颁奖。在刚上小学时,他直是厂里先进职工,每年年底都会从领导双手中接过箱鸡蛋、袋白面、盒冻刀鱼,还有他最看重那张奖状。那些奖状直到他去世还贴在客厅墙上,整整面,跟着老房子起泛黄发霉。厂子倒闭,下岗以后,知道他最怀念还是上台领奖瞬间,那是属于他生不复再有辉煌,直到那张奖状最后次成全他,偷偷凝视他那双手很久,除被热油溅烫疤痕,十个指甲缝里是永远洗不净辣椒面跟孜然。自己结婚以后,曾无数次在睡前回忆他短暂生,他生虽然大部分时间败给贫穷,但他灵魂没有败给黑暗,起码他身体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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