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无疾之所以杀兄,也并非出于私心。世人都以为他身为大军主帅如何威风,实则也极为凶险。步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而当时谢无疾确实没有能力游刃有余地处理这样危机,只能乱刀斩乱麻,斩杀首恶,稳定军心。
至于谢无疾杀舅舅……当年午聪也曾为此胆寒过。可时间久,午聪也渐渐明白,其实天下大乱,朝纲败坏,虽是朝廷无能所致,可又何尝不是这些权贵勾结地方,只手遮天,架空朝廷权势,使朝廷政令无法推行?不除薛家,当年澶州就无法恢复太平。
谢无疾心中直是有大义人。只是天下太多事有心难为,或是不得不为,使他遭人误解。他还曾度被天下人视为匪军,被各路诸侯排挤。倘使当时身便
得知此事,又看见当地贫者只有草屋片瓦,食难果腹,便与谢公起些争执。”
“将军以为,谢家家缠万贯,并不在乎那些赋税,缘何不照朝廷旨意办事?谢公却觉得将军在官学里学傻,钱财哪有嫌多?况且旦家财被朝廷知晓,往后朝廷就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收缴,谢家豪族地位也将难保。”
“将军说,朝廷颁布如此法令,就是为制衡豪族富户,倘若天下富户都如谢家这般,贫苦百姓无路可走,迟早天下大乱,谁也没有好日子过。谢公勃然大怒,说将军是谢家子弟,应当切以谢家为重。倘若他不能将谢家利益放在首位,来日必是个祸害。”
程惊蛰怔怔地看着午聪。
午聪轻轻叹口气,道:“伊始可能只是父子间言语争执,可将军与谢公都是强势固执人。不知怎,这件事竟然越闹越大,谢公甚至禁止将军再去官学念书。”
“后来父子还是没能和解,正好徽州附近驻军司马之职空缺。谢公就用些手段,把将军送去军中任司马职。谢公当时只是想让将军在军中吃些苦头,他对将军说,将军早晚会明白,离开谢家他就什也不是!将军那时年少气盛,自然是不服,也就真去……”
“后来直到徽州驻军换防,将军都再没回谢家,他就跟着军队流转。再后来就到北方……”
再后来,就是天下大乱,谢无疾锋芒毕露,于乱世中脱颖而出。惊蛰也全都知道。
事实并不像市井传闻中那样骇人听闻,起因只是场父子之争,当时谢家绝想不到谢无疾会有今日,恐怕谢无疾自己也没想到过。
而谢无疾与谢家本没有什深仇大恨,当谢无疾在北方打出片天地来后,谢家还曾想过要他回去。双方矛盾激化,恰恰是因为谢家派出谢三,想要在谢无疾不听话时架空他,抢走他军权,谢无疾察觉后果断杀兄立威,这才导致双方彻底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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