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演员都正相反。吕东点点头,没说什么,对于自己的问题他有一些认识,但是他爱演戏,这样的话不好说出口,他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爱演戏,这话是实话,一旦说出来就像是假的。章语又从盒里揪出一颗烟,他把烟在膝盖上敲了敲说,你走几步我看看。吕东站起来走了几步,章语说,再走远点,走到那个路灯底下。吕东走过去,他忽然意识到他应该好好走,好像突然有一个从远处传来的声音说,拜托,走得认真点,那是一个温柔的声音,母性的声音,恳求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解开自己的裤腰带,走到路灯底下撒了一泡尿,事实上他也确实憋了很久,然后系上裤腰带走了回来。章语示意他坐下说,你来演我的新戏吧,是个配角,但是已经非常不同了,有彩儿,你懂吧。吕东觉得又想拉屎,腹腔痉挛起来,他说,好,谢谢导演。章语说,你的片酬是多少?吕东说,我很便宜,您看着给吧。章语说,给你一个整数,十万,不多,用你也有这个考虑,可能和你的能力不匹配,你别见怪。我们在西安拍,周期大概是三个月,两个月之后进组,你不用学陕西话,你说普通话。我的团队还是原先那些人,你基本都见过,他们大部分都在里面唱歌,一会你跟我进去,我帮你再介绍一下,他们和我一样都老了,这没什么稀奇。剧本是根据一个西安作家韩春的小说改的,明天我把小说和合同都发你,你还是演一个杀手,使长枪,卧射,你爱吃面吗?我有点不记得了。吕东实事求是地说,我胃不好,总吃面。章语说,好,你最近再研究一下怎么做面。你要和枪和面建立感情,角色把射击当作一个重要的事儿,所谓“用志不分,乃凝于神”,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吕东说,我一定回去好好练。章语说,不是练,是成为,你的脸还要瘦一点。
第二天早上,章语的助理发来了原著小说,剧本和合同。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吕东一夜没睡,也没跟刘一朵提起这件事,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点不困也一点不累,只是担心各种各样的事情,他忽然担心起章语的身体,怕他这天夜里会死。孩子尿床,他起来换了一套被褥,吕幡在梦里吃着糖果,嘴唇使劲鞭挞着,用小手轻轻扶着他的脸,好像要撕开一张糖纸。合同非常规范,也并没有什么暗藏的陷阱,他签好合同,寄回前给刘一朵看了看。刘一朵这几年一直在运营一家电影特效公司,势头良好,擅做可爱的妖怪和糊涂的神明。这天她没去上班,在家里给他做了两顿饭,她仔细读了小说和剧本,吕东的角色在支线上,是个彻底的配角,台词极少,但有二十三场戏,而且有个性,重要的是很适合他,木讷,有感情,但是做的事情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