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让人打,你路过,把他救。他说,是吗?不记得。他现在怎样?说,糊涂,耳朵聋,但是身体还行。他说,那就好,烦心事儿少。顿下,他说,那时候谁都那样,也打过人,你没看见而已。把茶杯举起来,喝口,温,说,爸有个同事,是他们学校文学院教授,美国回来,小时候,他们经常起聚会,朗诵惠特曼诗,听唱片。他说,嗯。说,“w.g”时候,他让红卫兵打死,有人用带钉子木板打他脑袋,下打穿。他说,都过去,现在不兴这样。说,当时他们几个红卫兵,在红旗广场集合,唱着歌,兵分两路,队人来家,队人去他家。来家,把父亲耳朵打聋,书都抄走,去他家,把他打死,看出人命,没抄家就走。他说,是,这种事儿没准。说,这是后来知道,结婚之后,生下小树之后。他说,嗯。说,打死那个叔叔,是庄德增。他下没有说话,重又站在地上,说,傅老师这话和说不上。说,已经说完。他说,过去事儿和现在没关系,人变,吃喝拉撒,新陈代谢,已经变个人,要看人好,老庄现在没说。说,知道,这知道。你能坐下吗?他说,不能,要去接小斐。你应该对小树好点,自己日子是自己过。说,你就不能坐下?你这样走来走去,很不舒服。他说,不能,来不及。无论如何,和小斐辈子都感激你,不会忘你,但是以后各过各日子,都把自己日子过好比什都强。人得向前看,老扭头向后看,太累,犯不上。有句话叫后脑勺没长眼睛,是好事儿,如果后脑勺长眼睛,那就没法走道。
日子“嗒嗒”地响着,向前走。留下来。看着切都“嗒嗒”地向前走,再也没见过老李和小斐,他们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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