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猛地起身,“即刻回去。”
“子房,你先坐下。”老人伸手,隔着虚空拽下少年袖子。
“老头,真得回去,你拦不住。”少年抹把脸想冷静下,手却是立刻死死握住,“南阳是韩国枢纽重地,南阳破韩国几近毫无守备,家国危难之际,得回去。父两朝大韩丞相,母王室公主,祖父更是三朝丞相,张氏门三代贵胄重臣,大韩亡而张氏灭,老头你懂吗?现在必须回家。”
“你回家,又能如何呢?”黄石公伸手敲下巨石,“失南阳,局势早已无可挽回。自南阳渡河南下便是韩王都新郑,不出三月,韩国城必破。殉国而死,便是你最好结局。”
“像是怕死人?”少年伸手从背后解下剑,把压在巨石上,“老头,走。”
白须老人坐在树下,鹤唳声声,他回头轻轻摆摆手,白鹤立刻安静下来。老人面前石头上趴着个少年,手里书简早就扔到地上,老人伸手慈爱地摸下少年脑袋。
少年却觉出动静,费力地抬头,抬半天,又啪声睡过去。
老人瞧着少年那副懒洋洋模样,脸上倒是没什异样,他伸手从地上捞起竹简,瞥见那刀刻兵书二字,随意地扔到旁。
“睡着?”
“嗯。”
剑客剑刺入虚空。古道瞬间卷起千层雪,剑气卷着雪路横行,硬是辟出条坦荡大道。
厚厚雪遮蔽天地,余子式抬眼望去,只听见道简洁到极致漠然声音。
“走好。”
眼前似乎能浮现那青年冷着脸吐出这两字模样,受惊马声长嘶,隐隐有惊雷声。终于,余子式点点头,轻声笑道:“珍重。”
这别,便是天南海北许多年。
黄石公看着那头也不回下山少年,轻轻皱起眉。
那少年沿着山路走到半,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对着黄石公喊道,“老头,你人不错,养白鹤也很肥实,若张良侥幸
“还没醒?”
“嗯。”
老人摸摸少年脑袋,“听说秦王在赵国李牧那儿栽,收拾军队准备打韩国。”
少年刷声直起腰板,直勾勾瞪着老人,“你刚说什?”
“韩国南阳守腾降秦,献南阳地,秦王嬴政据南阳攻打韩国,边境战火此时怕已烧起来。”
世事如潮人如水,哪里来这多伤感?余子式脸肆意地笑开,他利落地翻身上马,摸摸那曾浴血过疆场老马,低喝道:“走,大秦王都,咸阳城。”
马尾轻轻扫下,暗红色鬃毛迎风展开,它放开四蹄沿着平坦大道朝着远方飞奔而去。
西风,古道,残照,陵阙。
那年,赵高单骑走咸阳。
郑国新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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