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骊山长明宫。
大晚上
骊山
角，余子式正坐在长阶上望着山下泱泱雾气，忽然觉得脖颈凉。
湛卢划开
他衣领，丝不抖地抵在他脖颈上，剑锋凉意侵人。
余子式没有回头看眼来人，自顾自开口：“李氏脉绝，长公主华阳野心虽大，可惜在文臣中声望尚浅，失李斯后在朝中孤掌难鸣。如今你外镇有武将章邯王离，内有自己文臣班子，天下汹汹，你只缺人心这样东西。长公子扶苏、蒙恬、蒙毅、冯去疾、冯劫、李斯、李由、小王孙、诸位惨死公主及公子还有咸阳无数贵胄元老债，算在
头上，替你还，从今日起，这天下人心将尽归朝廷，你只需略施仁义就能招揽到大批愿意为你大秦皇帝死而后已人，刀笔吏是群看菜吃饭人，这些不算光彩事儿笔带过，几年后再没人会记得这些陈旧往事，天下又是百年泱泱盛世。”
胡亥手腕微微动，湛卢剑锋几乎舔血，“你要杀你？”
“不定。”余子式缓缓道：“如今天下流言纷起，人人都觉得李斯那些人是死在手上，甚至有人传言是赵国旧臣，蛰伏在大秦朝野多年就是为倾覆大秦国祚，说实话这杀人时机正当好。但如果你真下不手，你也可以对朝野宣称赵高已经被处死，在骊山行宫寻处荒僻宫室安置即可，不过这
来，你必须妥当安排，稍有不慎你也知道会有什下场。”
“你是说幽囚你至你死那天？”
“你原来不就是作这样打算？从庇佑王孙子婴与蒙氏旧部那日起，你不是就开始打算？骊山北有长明宫，荒山云深处，隔绝人世，音信难传。如今这样子，朝堂其实早已没位置，这天下虽大，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席之地都是奢求。”余子式说着话心里静悄悄，语气竟是越发淡漠起来，“下场，无非是嫪毐或是吕不韦下场，嫪毐被夷族，吕不韦则算是被流放，而依着你性子，你既下不手杀又不愿意放走，除这条路，你还能选什？”
“你愿意被关在深山林宫里直到死那天？那不是朝夕，那是数十年，不见天日直到你死那天。你直不信人心，你就没想过若是有朝日心思变，到那时你个人被关在骊山深宫里会个什下场？”
余子式闻言沉默会儿，良久才缓缓道：“倒是也想过，只是那到底是以后事，以后再作打算吧。”人心易变，生老病死皆是寻常，将这辈子命数搭在人手上确是不妥，说来他还是觉得曹无臣曹大人说痛快，死百。可惜他这辈子傲惯，寻死觅活这事儿他实在是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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