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想要脱口而出几句讥讽,又艰难地咽回去。渐渐,那份故作热情淡下去,露出几分淡薄却真诚怀念。
最后,他突然笑起来,终于多些往昔模样。
苏肆咂咂嘴,语气轻快不少:“你倒是点没变,还是那傻。行,六十七两银子,权当你雇,跟你走就是。”
“嗯。不过阿四,你得先告诉……你什时候入赤勾教,又为什要四处躲?”
苏肆笑容凝固。
哪怕知道故人心易变,成人间不乏逢场作戏。可是假也很好,他们都能装作自己还有个家。
“行吧。自个儿可以慢慢来,但你要死在这,不乐意,就这样。”
终于,苏肆叹口气。他不再看闫清,起身去抓白爷:“承认,不是什好鸟,当不大侠。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久,至少明白点。你当初说得好,大马很贵,长剑也很贵……想当大侠念头,尤其贵。”
“六十七两银子。”
“什?”
怎成天恩恩恩,小气死。】
【因为别人没道理对好。对好,总得记着。】
【唉,三子。你这样下去,早晚得让人骗。】
……
谁想十年过去,第个正式骗他,却是苏肆本人。
少顷,他仰天长叹:“果真被你看出来,三子,你能不能再傻点?”
“太衡毕竟要制着赤勾,就算是下人,也见过赤勾身法。”
“先说好,现在可不算赤勾教人。他们说天赋不错,又没爹没娘,硬要当什狗屁杀手。偷着学完功夫,脚底抹油跑,他们恨得要死,这不到处追呢。”
“攒六十七两银子。”闫清淡淡道,“这些年在太衡,边等你,边攒着。等从这里出去,你可以拿去买马买剑。”
苏肆胳膊紧,白爷被勒得昂昂直叫:“你疯?”
“不知道你这十年间发生什。但凭你救引灯那下,信你。”
闫清脸认真,认真到让人难以反驳:“再说,你要真成没心没肺混账,也不会琢磨别离去之法,在这困这久。”
这回苏肆愣很久。
苏肆飞身救引灯那手,作为太衡前成员,闫清看个清楚明白。他不知道枯山派师徒有没有发现,总之他保持沉默,没有当众揭穿。
到现在,闫清也不知道这隐瞒是对是错。
苏肆大概也察觉到纰漏。如今只剩他们两人,有些话已然冲到喉咙口,可谁都不愿先吐出来。
他们曾是世上最接近于“亲人”人,这份亲密太过可贵,哪怕是假,也没人想打破。
有那瞬,闫清突然理解苏肆表现。倘若两人不是在这危机之地重逢,怕是都会掩住伤口,假装时光从未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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