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自称“为师”了,语气平和而真挚。
尹辞静静地回望他。
时敬之搓搓双手,笑了笑:“最开始我想,你只是个普通山户,然后我又觉得,你是怀有目的、隐藏身份的高手——”
“现在呢?”
“阿辞面相不俗,性子也恰到好处……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神仙么?”
若是方才空石从了阎不渡,以阎不渡的嚣张做派,等他们从这出去,他会第一时间把影像发给整个见尘寺鉴赏。
时敬之貌似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脸缓缓皱了起来。
他又试着给阎不渡把脉,可惜影像就是影像,他把不出任何东西。尹辞眼看便宜师父乱转了会儿,又乖乖跑了回来。
“心境就心境,怎么连冷热都还原。”时敬之在尹辞身边盘腿坐下。“阿辞,你要不要睡一会儿?就算身体不累,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尹辞摇摇头:“你想睡就睡吧。”
阎不渡被点过穴道,没法再动弹,索性闭眼浅眠。空石和尚念了一个时辰的经,也坐着睡着了。
外面风,bao小了些许,洞内一时寂静无声,只剩火焰哔哔剥剥的声响。
时敬之与尹辞两人身在心境,不会真的生出困意。回忆的两位主角沉默下去,两人又开始无事可做。
时敬之沉默了会儿,兀自站起身,跑到阎不渡身边。他拔萝卜似的揪阎不渡的红玉烟杆,可烟杆像是被黏在空中,他连穗子都拨不动。
“心境之中,所有东西都能碰触,却改不了状态。”尹辞看时敬之龇牙咧嘴,体贴地补了句。
时敬之没有看向尹辞,只是瞧着洞外的漫天风雪。火焰将岩洞照成暗橘色。他们陷入了一段早已消逝的时光,彻底脱离尘世,无边孤寂里只剩两人。
这样的地方,神佛皆不见。仿佛
时敬之没动弹,只是就着摇曳的火光看着尹辞。
仿佛要用目光将他刻进心里似的。
“从最初见到赤勾教杀手,到鬼墓、源仙村,再到现在……阿辞,你好像什么都不怕,又什么都知道。”
尹辞只当他又要试探自己:“怎么?”
“真好,你在我身边,我安心得很。要是我独自跌进这里,现在肯定一头雾水,吓得要死。”时敬之却没有问下去,只是感慨。
“唉,我见那烟杆上吊了软鱼妖目,想仔细看看来着。”
“怪不得此处景象如此完备。”尹辞微笑道。
软鱼妖目么……这狐狸的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尖。
软鱼妖少见,鱼皮可以做传递信息的“字衣”,一对鱼眼彼此连通,能够储存并传递景象。只是处理过程极其复杂繁琐,也就阎不渡这种穷奢极欲之人会把它当烟杆坠子。
想来也是,阎不渡以妖目时时记录周遭景象。无论是制敌还是猎艳,事后都能拿出来分析或回味,方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