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坐回去。
“你能说这样话,听心中其实很高兴,至少还有你愿意对说实话。只是不要去外面说,传到外人耳中,又不知要生出什样风波来。”元帝沉默会儿,“多事不如少事。”
“他们怕谢家,但不怕。山中两虎相斗,谁先恐惧谁就输。”赵慎直视着元帝,“不会怕,陛下也无须忧虑。”
元帝深深地看着他,眼中有着些不易察觉欣赏,终于他轻叹道:“终究还是令谨最深得心,你父亲、叔叔、还有你那些扶不上墙堂弟们,他们全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个。”元帝说着又笑起来,“这世上事情可真麻烦啊,要说,索性不如他
薇草会哭,太傅说:因为他看见薇草想到自己家乡,而他却不能回去。听完之后便哭,老太傅说这孩子是天生圣人,牵着去见先帝。”
元帝说着话又红眼眶,赵慎却是脸无动于衷,这人天生心肠冷硬不像正常人,自己祖母昭懿太后去世都能照旧飞鹰走狗,何况死不过是个谢家人。他安慰句,“人死不能复生,陛下不必太伤心,”
元帝长叹声,“谢老太傅怕是最后个为汉室尽忠死节良臣,如今竟连他也走,又失去位良师。”
赵慎表面上听得认真,袖中手却把玩着靠近拇指根处绷带,拨来又拨去,“谢太傅是个好人,不过其他谢家人可就不定。听闻谢晁死后,各姓士族纷纷入京吊唁,名单列出来洋洋洒洒占大半江山,雪花似哨鸽飞进盛京城,十三州郡长官放眼望去竟全是谢氏门生。有客有客,亦白其马,东南孩子们唱着这歌长大,他们以后能不能分清这天下到底是姓赵,亦或是姓谢?”
这话说实在大胆放肆,连正沉痛着元帝脸色都是微微变,“你这说是什话?”
“别人不敢说,臣眼中却揉不下沙子,君为臣纲,他们忘记为人臣子本分,就要有人来提醒他们。”赵慎说着推杯子直接起身,他抬手对着元帝行礼,“今日进京,臣见金吾卫身披白素戴礼花,自古只听闻过臣子为君守节,没听过君主为臣子守节道理,金吾卫失皇室禁卫尊严,臣实觉得陛下不该对谢家人宽纵至此。”
元帝盯着他瞧,他注重养生,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但这刻却抽下眼角。
赵慎迎着他视线,脸平静无波。
过不知多久,殿中才终于响起道低沉叹息声音,“这番话,还真只有你敢说。”
元帝并没有发怒意思,他好像又从君王身份中抽离出去,变成那个清心寡欲、躲在皇宫中逃避世事道士,他脸上表情慢慢又变得平和,抬手让赵慎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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