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已经不在,可他们还是要活下去。他犹豫过,最终还是决定保守这个秘密,出于对那孩子安全考虑,也是出于他私心,权力斗场上他失去东西已经太多,如果这是宿命,他自己个人扛就够。他与建章谢氏立场不同,但他不得不承认件事,同为漩涡中心,如今建章谢氏要比广阳王府好很多,这也是他深思熟虑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暂时观望原因。
赵慎虽然与建章谢氏针锋相对,但他对谢家人并不是单纯仇恨。
当年建章谢氏整合士族力量扶持梁朝皇室立国,驱除氐人保住汉室江山,这是千古功勋,但三百来年,士族门阀崛起导致皇权旁落,科举被废,
鬼蝉最终会融为体,它们都想要占据这具身体,双方都要小心,不能够让对方太过壮大,要每步都很小心。”他手轻轻地拨弦,像是有轻盈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来,步又步,由远及近。
萧皓突然道:“早知如此,当日不如杀那个叫李稚典簿算,反正谢府已经是这个态度,本来早点动手杀他,不至于把事情闹这大。”
正思索着赵慎听见这句,忽然深吸口气,他扭头看向萧皓,萧皓不知道他为什这看着自己。
“怎,世子?说有哪里不对吗?”
赵慎看他半晌,“要回雍州,收拾东西去!”
“哦。”
待萧皓转身离开后,高楼中只剩下赵慎个人,他按着那架七弦琴,望向脚下那片巍峨徜徉白色王城,陷入某种幽隐沉思中去,过很久,他才自言自语道:“有时也在想,如果有选,应该也不会愿意选择这样宿命。”
他想起李稚,那孩子确实是很招人喜欢啊,当年让季元庭带走那孩子,如今想来真是无比明智决策。他没有想到那孩子竟然是长成这样。
当初皇长孙刚刚降生,愍怀太子初为人父,高兴得晚上睡不着,他与太傅季少龄在红阁中喝酒闲聊,说起对孩子期望,太子说,作为父亲,惟愿他有颗赤子之心,光明磊落,正直勇毅,说完他看向旁太子妃,太子妃轻声说她只盼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生无病无灾。这番夜谈后来被季少龄转述给赵乾,说是父母慈心。
赵慎心知,自己这些年是辜负父母期望,身处恶鬼地狱之中,他不得不抛弃很多东西,这双手沾满鲜血,这颗心也早在磋磨中变得冷硬,甚至于连他自己也渐渐地忘记很多事情,所以在他看见那孩子时,那种恍若隔世感觉让他如此地惊叹,那孩子与父母所期待真是模样啊,赵慎看着他指着自己,仿佛间看到前尘旧梦汹涌而来,那瞬间,他记起很多、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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