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玉双眼失去光彩,动不动良久,终于低声道:“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事,他们家世世代代为梁朝鞠躬尽瘁,祖父,世上为什会有这样事情啊?”
谢晁回答不上来,他只能够将这可怜孩子抱得更紧些,“不是你们错啊。”谢灵玉浑身颤抖,心中最后点希冀破灭,她伏在谢晁怀中痛哭出声,没能够再说句话。
门外两个少年将里面两人对话听得清二楚,桓礼撑着膝盖半蹲在地上,看上去听得有点目瞪口呆,半天也没喘口气。而谢珩则是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白墙黑檐下挂着两盏半旧琉璃灯,光影投射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神情。
院门忽然打开,侍者匆匆地进来通报,两个少年
谢晁认真地听完谢灵玉所说,怔会儿,忽然支着身体咳嗽起来,谢灵玉见状忙伸手去扶他,“祖父!”
谢晁渐渐缓过来些,他低头看向满脸泪水谢灵玉,把用力将她搂在怀中,“可怜孩子。”
“祖父,您身体不好,本来不该来找您,可没有办法,真点办法也没有。”谢灵玉颤抖着手把搭在谢晁腿上绒毯往上披些,说着话眼泪又下来,“您没事吧?”
谢晁已经退仕多年,手上没有实权,如今朝堂格局和他当年离仕时已经大不相同,这些年来他也从没有过问过盛京事情。他是当过二十多年太平丞相人,心如明镜,他明白谢照选择这做,必然也有自己道理,太平时期出太平相,乱局却需要更有手段政客,有时身在局中不得不做身不由己事情,只是这手段未免太酷烈些。
滥杀忠良,屠族灭门,这是天理难容事情,想必将来是要遭到报应啊。
他思及此又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谢灵玉忙起身环住他,用手轻轻拍着他背,“祖父。”
谢晁重新躺靠榻上,好半天才能够喘匀气,仿佛瞬间苍老许多。
这个孱弱老人有种近似圣人敏锐通透,叶落而知天下秋,这时谢家还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鼎盛之中,然而在那刻他却仿佛已经隐隐预见这个六百年簪缨世家结局。
所谓盛极必衰,说难道又岂是晋河王氏?王朝混乱与衰败早就已经来到,所有势力都将这在不可抵挡浪潮中被裹挟着分崩离析,而后这片土地将陷入真正风雨飘摇,没有人能够改变这切,即便是他,也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葬送掉这切。
他看向床边清瘦得快不成人形孙女,轻摇下头,“事已至此,士族们、还有你父亲,都不可能就此罢手,这已经成为定局,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即便是出面求情,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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