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群将士很快又陷入新僵局,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除陈钰外,其他人压根没读过书,对所谓朝堂政治更是窍不通,他们开始想都很简单,直接代将军将匣子送回盛京呈给皇帝,或是呈给太子,但读过书陈钰却觉得敏锐地意识到此事干系重大,恐怕不能轻举妄动,毕竟将军生前被人污蔑造反,而将军死后,黑白都由别人来说,他们没盛京那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臣聪明,很容易说不清。
将士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们坚信点,这东西定有用,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如何使用,将军想要将它呈给朝廷,
州路上,谢灵玉伸出手揭开车帘,她看眼驾车谢珩。
这些日子,姐弟二人并没有说什话。毕竟年纪相差悬殊,自小也没有太多相处机会,两人之间其实谈不上感情深厚,谢灵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才终于有余力打量这个十二岁弟弟。她记得祖父给他取字叫“道吟”,别倒是时想不起来。
她重新收回手,车帘又放下。
谢珩像是什也没察觉到,眼睛依旧目视着前方,随手将那飘起角车帘重新塞垫下,防止冷风灌进去。
马车路上走都是官道,入夜后停靠在驿馆中。
陈钰今年四十三岁,他是青州老兵,负责在行军中扛旗,这是个极为重要职务,他手中旗帜倒,军队就寸步难行,当年他跟着王珣父亲镇守过雍阳关,路做到参将,王珣父亲战死后,他又跟着王珣,三十年来所有热血尽洒北土。
王珣出征汉阳,他作为心腹随军,亲手将军旗插在汉阳城头。
陈钰是亲眼看着王珣死去,年轻将军并非战死沙场,他撑着重伤守住汉阳,却倒在回去路上。在最后那几天,王珣或许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回不去,他原本可以安安静静地渡过那最后时刻,可不知道为什,他不顾所有人劝阻,执意继续赶路。
在那个深夜,将军倒在个名叫“萤河”地方,他最终也没有能够回去,年轻生命永远地停留在二十四岁,生有如流星样短暂,却在划过夜幕瞬间照耀整个王朝,没有人记得他名字,唯有群星注视着他脸庞,在他身边,静静坐落着他用命换来十六座城,以及那只小小黑金匣子。
部下们围在他身边痛哭出声,这些历经沙场见惯生死将士很少有如此失控时刻,但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是真无法忍住,天亮时,他们几个心腹围坐在沙丘旁,红着眼睛商量着将军后事,以及之后到底该怎办。王珣至死都想着要亲自将那只匣子带回去,他们群人下定决心,誓要完成将军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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