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春听这话,几乎没能忍住情绪,哑半天才道:“大公子是来看望老丞相吗?”
谢珩看着他,点下头,“是。”
徐立春原本早已打算归乡,半路上却忽闻谢照病逝消息,他愣良久,重新回头来到金陵,谢照坟茔便是他直在打理,他看出谢珩疑问,解释道:“老奴年纪大,个人在乡下太寂寞,想着不如来守着老丞相,青山流水也可以做个伴。”
徐立春在谢府待辈子,多少年华都消磨在此地,听闻谢照死后,他对着空荡荡乡间小路痛哭场,人生并未剩下多少年,他想着不如便重回金陵守完这生吧。
谢珩明白他心意,也没有多问什,“坐吧。”
车马在路上缓缓行驶数月,谢珩低调地回趟盛京,天子下令,盛京改回旧名金陵,城门上方尚未换上新字,旧匾额沐浴过前世今生无数风雨,抬头望去,故人故事仿佛褪尽颜色。
谢珩并没有回谢府,他来到璟山,谢照身死后,他坟茔便坐落此处,与梁朝历代文武重臣起遥对着江对岸南梁十三帝王陵,梁淮河水依旧流淌不息,眼望去,天清水碧,燕子徐飞。
谢照墓看起来被人打理过,切干干净净,祠碑旁载着两株桂花,不是盛放季节,碧幽幽洒下片树荫。
谢珩在墓前坐下,默然地望着那块无字长碑,他坐太久,也不知想些什,多少身前身后名,落叶流水随风去。
裴鹤守着山脚马车,右手中虚握着缰绳,马转过头来与人亲近,他神情莫名温和,抚摸下那团松软长鬓,示意它不要长嘶,山中切都寂静极。
徐立春陪着他坐下,他手中拿着样东西,用块细葛布仔细包裹着,展开来发现是张十三弦箜篌。
“这是老丞相生前心爱之物,他去急,许多身后事也未能妥善安排,前两日偶然在库房中翻出这张箜篌来,可惜坏,正好今晚过来扫墓,便想着将它带过来陪陪老丞相。”
谢珩记得这张老箜篌,这是他母亲桓郗遗物,也是两人定情之物,谢照生前但凡闲来无事,手中总是在修这张箜篌,没想到至今也没能修好
另头,天色渐渐暗下来,轮影月悬挂在东天,有脚步声自小径上响起来,个人影出现在山中,当他望见墓前那道熟悉背影时,他猛定住,不敢置信般缓缓睁大眼,却怎都不敢上前去惊扰他。
“大公子?”
谢珩回过头来,见到张熟悉面孔,徐立春深深地望着他。
徐立春没想到自己今生还能再见到谢珩,只对视眼就差点没能落下泪来,反应过来忙要行礼,却被谢珩所阻止。
“起来吧,已经离开朝堂,不再身任官职,不必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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