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七从回廊里走出来,夏侯潋叫他声,问:“秀才呢?”
“写信给他媳妇儿呢。真他娘肉麻,偷眼瞧几句,都是些酸诗。”唐十七从底下爬上来,坐在夏侯潋身边,“秀才还是太嫩。女人嘛,只要男人和她过几个恩爱晚上,再送点簪子、钗子、镯子什,她就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夏侯潋没说话,他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玩意儿,他发誓不娶妻不生子,情啊爱和他没有关系。
不过他懂得挖苦唐十七,于是道:“然后你被她们告上惊刀山庄,被抓去诛恶台,差点儿就没命。”
“那叫因爱生恨好不好!”唐十七没好气地横夏侯潋眼。月光
器机关傀儡,逮着唐十七不吃不喝闷头埋在房里,照夜成形时候人已经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像在街头流浪二十年流浪汉。
学刀、锻造照夜尚且如此,要刺杀柳归藏,书情深信不疑夏侯潋会把自己命给豁出去。
“击不成就撤退。已在东城门大街买个临街铺子,你俩在那躲着接应。”夏侯潋安慰他,“放心吧,柳归藏不死,怎会让自己有事?总是得留着命对付他。”
就怕你和他同归于尽。书情瘪着嘴,没敢说出口。
等夏侯潋走,书情拉唐十七袖子,问道:“十七哥,你真让师哥就这去刺杀柳归藏?”
唐十七拍下书情脑袋,道:“傻呀,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咱们自己偷偷雇他十几二十几个弟兄,埋伏在铺子里,夏侯倔驴要真出事儿,咱们块冲出去救人不就得?”
夏侯潋已经部署好切。他给照夜换上新刀臂,柳州城每块砖头每块土都被他给踏遍,他们规划三条撤离路线,设想数十种突发情况应对对策,确保这次刺杀万无失。
接下来要做就是等待。等待下个月初亥时,柳归藏马车驶入东城门大街——夏侯潋为他精心布置命定杀场。
夜色如墨,夏侯潋坐在屋顶上吹风,手边放壶酒。这院子还是当初抓柳氏门徒练刀时候赁下,后来干脆就买下,改成夏侯潋暗窟。从夏侯潋这儿往下望,可以看到天井底下立许多人形傀儡,铁质表皮在月亮底下闪闪地发光,那些都是照夜前身。书情很细心地为他们都穿衣裳,远远望过去像群直挺挺尸体。
穿堂里放满废弃弩箭和刀模子,有时候还能看见唐门机关谱破烂蓝色封皮。院子里假山被夏侯潋用来试准头,被弩箭戳出坑坑洼洼眼子,像得麻风病。满目疮痍里,院子角落乱军突围似立树白玉兰,肥嘟嘟白花儿蹲满枝头,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栖息在树上白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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