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聊天儿,可两个人都沉默着,好像憋着劲儿等谁先开口似,只听得飒飒雨声,风裹着雨点儿扑过来,满脸湿凉。
夏侯潋渐渐闷不住,四处乱看,低下头,正瞥见沈玦右手手腕上挂着串盘得发红星月菩提珠,终于开声,道:“掌班信佛?”
沈玦抬起手腕,低头看那菩提子,红得发亮珠子个连着个,底下垂着碧玺佛头塔。他垂着眼睫,道:“信过段时日,开过光,也求过签,也请过长生牌位。庙里那些杂七杂八名目,挨个做个遍。可是有什用呢,上天听不见你祈求,神佛也看不到你磕头,求不得,依旧求不得。”
“或许是时候没到呢。”夏侯潋说,“你方才说请长生牌位,这珠子莫不是为别人戴?”
“为个故人。”沈玦轻声道,风吹过来,他眉宇都是凉,“去京师里头最灵验寺庙求拜,保他平安,祝他长寿,可他还是死。”
们靠近。”
夏侯潋拧眉,道:“他说不靠近就不靠近?他身子弱,会儿生病怎办?”
番子还是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夏侯潋,觉得他多管闲事。
夏侯潋左右看看,从别人什物里头捡起把油纸伞,不理会那人“哎你干嘛”叫唤,朝沈玦走过去。
到沈玦边上,夏侯潋打开伞。细雨纷纷里,外面是暮色四合广漠天地,青油伞为他们撑起个小小世界。夏侯潋怕他被淋着,把伞往沈玦那偏偏,把他整个人罩在伞底下。顾着他那头自己这头就顾不到,雨点子在伞面上汇集,沿着伞缘流下来,断线珠子般啪嗒啪嗒打在夏侯潋肩膀上。沈玦显然没料到夏侯潋会过来,先是愣下,然后弯弯唇角,道:“多谢。”
夏侯潋对死亡不陌生,过去十年里,死亡与他如影随形。走到现在,虽仍做不到淡然无谓,却也能坦然面对。沈玦对这个故人如此耿耿于
他脸色不大好,白得像纸糊似。右脸颊上有道极细红痕,不凑近看看不见。这小子估计是之前和别人打架,竟然被划伤脸。幸好不严重,应该不会留疤。
往事纷然如烟,夏侯潋想起从前事,那个羸弱但骄傲小少爷已经长大,个子高挑,腰背挺拔,隐隐能看出从前影子。他忍不住想,他现在不是伽蓝刺客,沈玦也不是东厂督主,他们还能和好,像小时候那样在起?
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已经是陌路人,旧事何必重提。夏侯潋把伞塞到沈玦手里,转身想走。
沈玦忽然叫住他,“高总旗,左右闲着无聊,不如说会子话儿?”
在京师待久,他说话也带着京片子声口。夏侯潋呆下,道声好,接过他手里伞,为他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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