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刚刚派人去杀他,是他亲自下令!
沈玦肝肠欲裂,眼眶霎时间红。他跑起来,耳畔风声呼呼作响,他身后赫赫扬扬拖长串人,全都跟着飞奔,口里直呼“督主!”。他充耳不闻,过靖忠堂,又过小花厅,回廊曲曲折折,朱栏红柱重重叠叠,他头回恨东厂衙门建得这样大这样繁复。
鬓发散,他无所谓。下台阶时候没站稳,骨碌滚下去,他也不在乎。从地上爬起来,碧玺珠子、印绶都噼里啪啦滚在地上,他没空回头捡,膝襕、衣袖脏也没空管,只疯般往大牢奔。
他很久没有这样不体面过,沉稳沈玦、冷静沈玦、运筹帷幄沈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是谢惊澜,他要去找他等十年找十年书童,夏侯潋。
沈问行和帮番子喘着粗气苦苦跟着,看见沈玦从台阶上摔下去都吓呆,可沈玦立马又爬起来跑,沈问行边喊“督主”边捡他落在地上物什。司徒谨攒着眉头说:“你别追,你快去找太医过来,再备辆马车,等会儿督主说不准要带夏侯公子回府。”
稳,清流虎视眈眈,太后也不是个好相与女人。各方都盯着他错处,稍不留意就被大做文章。他信条向来是宁杀万不可错放人,那个人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沈玦略略抬眼,阴郁地说道:“不必留着,杀吧。”
“是。”贴刑官告退。
沈玦拿起茶杯,用杯盖拂拂茶沫子,忽地想起什来,问道:“上回让你们去查尚二郎来历,可曾有结果?”
有个番子拱手道:“已查过,文书前几日递给您,督主事忙,应是忘记瞧。此人来历不甚分明,没有户籍没有户帖,只查出年半前在台州参过军,半年前进京,如今在云仙楼帮闲。对,尚二郎不是他真名,他在云仙楼叫夏侯老二,在台州用名儿是尚二牛,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名。”
“夏侯公子?”沈问行惊
瓷杯啪地声落在地上,茶水溅沈玦满身。大家都吓大跳,沈问行“哎哟”声,忙扯着袖子帮沈玦擦膝上茶渍。沈玦挥开他,目眦欲裂地问道:“你再说次,他叫什?”
沈玦脸色煞白,番子不知道哪句话冒犯到沈玦,愣愣地开口:“夏侯……”
他话还没说完,沈玦忽地站起来,面快步往外走,面叫道:“快!快把贴刑叫回来!”
众人得令,也不问为什,忙撒腿跑。
沈玦苍白着脸,也往外赶。脑子像有阳光穿云破雾,下子什都明白。尚谐音上,是夏谐音下反义。二郎、老二,二牛……二是夏侯潋排行!那个白痴就是夏侯潋,所以他会易容,所以他知道静铁,所以他眼睛那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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