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来。
戚隐披着满身血,终于穿越磅礴剑雨,来到父亲跟前。他张开双手,拥抱这个丑陋妖怪。
灵力近乎枯竭,这是他锁住他唯办法。
他父亲,bao怒狂躁,八只血红眼睛倒映着他同样血红身影。他用尽全身力气拥
经满是窟窿,虫蛀似,惨不忍睹。回头看,妖怪已经距离斗室已有段距离,戚隐咬紧牙关,猛然转身,朝妖怪奔过去。
他必须靠近他父亲,才能挥出致命剑!
剑雨癫狂,数不清利剑蒙头扎下来。他用尽全力御剑,十指掐出鲜血。这次超常发挥,归昧御即动,呼啸着在身侧盘旋,凄冷剑光扭出青白曲线,砰砰隔开数道剑影。但仍然有剑影躲开归昧,生生扎进戚隐后背。他没有云知和戚灵枢敏捷身法,纯粹凭着直觉躲避,凭着扶岚给他强大自愈能力硬抗!
他路躲,从地上堆积巨大妖骨嘴里爬进去,剑雨追在他身后,将苍白骸骨碾成齑粉,他又从胸腔里连滚带爬出来,后头妖骨已经整个崩溃,碎成地粉末。这路简直是他平生走过最长路。无数次,他像只耗子样被钉在地面,身后他血痕蜿蜒绵延,触目惊心。剑影在身上消失,剧痛之后,所有伤口迅速复原,他抬头看,还有三丈距离,妖怪在殿宇中央怒吼咆哮。
有悔剑铮然啸,朝他袭来。归昧正面迎上,两把剑相撞,碎光迸溅。归昧被打出去,哐当声落在地上,所有剑雨重新排阵,齐齐转向戚隐。
戚隐没有停!他咬着牙,忍着浑身痛楚画符,张出个摇摇欲坠结界护住自己心脏。
很多年前,他在吴塘上学塾时候,也经常像这样被打成猪头。他蜷缩在深巷墙角,像只快要死掉耗子。他无数次幻想他剑仙父亲从天而降,拯救他于水火。到那时,他就可以乘着他父亲寒光凛冽宝剑,在众人艳羡目光中化为道虚影,消失在天际。可父亲从未出现,他像只灰头土脸老鼠,磕磕绊绊地长大。后来他想明白,自古以来,凡成大事者都有个悲惨童年。伏羲、女娲,巫山里施云布雨神女,撞倒不周山共工,这些诞生于虚无远古诸神,没听说过哪个有爹有娘。说不定他这个可怜虫,终有天也能变成人人敬仰大英雄。
但每当夜深人静,小小他趴在阁楼窗台眺望月光下吴塘,便听见心里声音。
他不想当大英雄,他只想要个疼他爹。
他知道那个男人在个叫无方地方,那里仙气缭绕,灵剑徘徊。他想他总有天要去看看,至少他得瞧瞧这个爹长什模样,是高是矮,是俊是丑。他总得知道,他血脉,来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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