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大肚便便,常常勾着娼门子经过他娘店堂。那个冯秀才虽然老实,但不是个能仰赖,坐馆束脩才多少,自己都养不活。戚隐靠在他娘边上望他爹,他爹抿着唇,看不出是什想法。
戚慎微沉默会儿,道:“你该问你自己喜欢谁,孟姑娘。”
“喜欢你啊,戚道长。”阿芙歪着头笑。
“你喜欢是皮相。”
阿芙站在那儿,长长叹口气,“戚道长,你说怎就不是个男人呢?娘常说,投错胎,该是个男胎才对。要是是男人,就不用嫁人,什都能干,还能继承家里铺子。爹那个老顽固,非要把铺子给堂弟,就不给,就因为是个女孩儿。谁都不想嫁,戚道长,想当个男人。”
见他爹红透耳朵。
晚上流氓勾三搭四,照常来楼下叫唤。他爹终于出手,唤起归昧来赶人,于是每天又多“狗剑仙杀人啦”惨叫。他娘教他爹用竹篾编蚂蚱,编小蝉,他爹给这些小玩意儿贴上符,它们就发光,在星夜天井里飘。他爹腿伤渐渐痊愈,能多走几步路,便跟着他娘上街,买面粉,买麻油,买菱角。他们坐在绿水塘子堤上,他爹学会剥莲蓬,他娘负责吃。
有时候,他爹会到前面店堂里坐坐,他娘站在柜台拨算盘,他坐在门帘子底下,外面人群来来往往,摩肩擦踵,汤饼摊烟火满街飘,对门是家茶楼,茶果香味飘过街,传到他们这儿来。客稀时候,他娘就哼歌,仍旧是江南小调,依旧讲郎啊妹,配上几句乌江枫叶和乌篷船,缱绻调子,像岁月样悠悠。
“喂,戚道长,”阿芙问,“你喜欢什样女人?”
“不喜欢。”
两个人相对无言半晌,阿芙仰头望帘外青天,“天爷,您怎不多给二两肉呢?”
戚慎微哽,咳起嗽来。他无奈地叹口气,“孟姑娘,注意言行。”
“其实爹娘
“喜欢男人?”
戚慎微:“……”
“开个玩笑嘛,”阿芙撑着下巴笑,朝对门茶楼努努嘴,“爷娘不留,要嫁人。对门跑堂小来旺,人机灵,也勤快,你觉得行?”
戚慎微凝起眉,没吭声。小来旺,他爹见过几回,同那群流氓走得很近,眼睛油里油气,每回见他娘,眼睛就往她胸脯上溜。他爹很不喜欢这个人,只要这人儿往店里串,他爹就插上归昧剑,把店堂弄得凉飕飕,那人儿就缩着脖子出去。
“还有隔街那个屠户,卖猪肉老胡,比大八岁,乡下有几亩田,似乎也不错。”阿芙掰着手指头数,“三山弄有个冯秀才,很有学问,在们族学坐馆,明年就要上京赶考,也挺好。戚道长,你觉得嫁给哪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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