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岚睁着黑黝黝
眸子，像
泓秋水，眨亮眨亮。胖墩看着他，竟然脸红
，道：“你跟你爹长得真像，样白。仙人就是不样，比
们好看多。喂，你那个仙人爹是不是不要你？因为你是个哑巴。”胖墩看他不说话，又换个话题，“来你学，你说你是傻蛋。”
扶岚没吭声，扭过身面朝墙壁，捂着耳朵睡着。戚隐就知道他哥会这样，在心里大笑。那胖墩吃瘪，爬起来想去掰扶岚手，隔壁屋他娘声吼：“还不睡！”胖墩立刻滚下炕，捂起被子裹成球。
天边翻起鱼肚白时候，村里小伢儿同结伴上山拣柴火。这帮娃娃自己成立个青龙帮，个浓眉大眼瘦子年纪最大，打架也狠，眉毛上有道疤，是这帮娃娃领头。胖墩领着扶岚，扎在孩童堆里，帮人浩浩荡荡钻山越岭。
他们柴火很快就拣好，但总是磨磨蹭蹭不愿回家。大伙儿赤着脚丫子在山里爬上爬下，还有带来炮仗炸蚂蚁窝。扶岚
细瓷样洁白脸颊，安安静静，像株遗世独立栀子花。天忽然下起雨来，四下里迷雾笼罩，天尽头闪过白蛇般狰狞电光，滂沱雨浇在那孩子身上。
戚隐，或者说是巫郁离，立在檐下说道：“岚儿，下雨，你该躲雨。”
孩子没有应他，抱着膝盖坐在雨中，浑身被浇得湿透。
巫郁离候半晌，打起青油伞，走到孩子面前。他道：“要去人间趟，你愿同起
？”
他把扶岚带到个凡人村庄，大约是在人间同南疆交界，雨打芭蕉噼里啪啦，雨点子像碎玉乱珠，满地乱溅。巫郁离把扶岚交给户姓李人家，交付给他们三两银子，说过三个月再来接扶岚。那户人家人口简单，对夫妻并个十岁小儿，接孩子，千恩万谢，将扶岚领进门。
巫郁离其实没走，他放出紫萤蝶，日日监视扶岚在村子里动向。这个时候扶岚远比戚隐见过还孤僻，闷葫芦似，从戚隐进入巫郁离记忆开始，就没见他说过话儿。
他不吃不喝，这事儿巫郁离同李家人交代过，他们开始还吃惊，后来就习惯。仙人娃娃，餐风饮露很正常。家人围在饭桌前面，李大娘为表示视同仁，也给他放个碗。扶岚就坐在蛀洞桌面边上，呆呆地瞧他们吃饭。晚上他同十岁李胖墩同睡个屋。因着那三两银子缘故，李大娘让扶岚睡炕，胖墩睡地。
夜深人静，胖墩翻来覆去睡不着，支起身子看扶岚。扶岚也没睡着，他侧着头，默默地凝望窗屉子外面洒落月光。
“喂，你为什不说话儿？”胖墩问他，“你是哑巴？”
戚隐默默地想，哥才不是哑巴，人家就是不想搭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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