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岚摇摇头,轻声道:“小隐,这是他们战争,他们要自己解决。”
他沉静侧颜迎着阳光,白皙如细腻玉。戚隐知道,他是个异乡人,凡人妖魔争端他从不放在心里。戚隐挠挠头,又问:“当年你为什参与南疆内战?”
扶岚半低着头,挠挠黑猫下巴颏儿。黑猫眯起眼睛,毛茸茸长尾巴左右乱摇。他慢慢道:“因为嘉陵江很美,不希望它沾血。”
“那要是有天人间和南疆开战,你帮谁?”戚隐小声问。
“小隐帮谁,就帮谁
太甚!戚隐叹声,整整衣裳,顺着旁边树溜下去,把归昧扔给捧剑妖怪,拨开舞姬走到中央。扶岚明显怔下,困惑地瞧他。戚隐看眼戚灵枢,示意他别说话,扭头冲朱明藏道:“有件事儿你大概不知道,戚慎微是亲爷,是他亲儿。你要人磕头,来。让亲儿磕头,总比让徒弟磕头好吧?”
“放你娘屁,就你这怂样,你……”朱明藏方要骂他,忽地顿住。面前这个年轻人,黑发黑眸,漆黑眉锋像把刀。他平日总是低着头,要缀在扶岚后头,流浪狗似,走在哪儿都不大显眼,朱明藏竟没有发现,他眉宇那像他父亲。现在他抬起头来,不说笑,肃着脸,那眉目里坚硬清冷便浮出来。
“陛下,他是你宠媵,你应该好好约束他,不要让他在这里胡闹。”朱明藏冷笑,“你个无名之辈,要你磕头有什意思?戚灵枢,你磕不磕?”
这个忘八,戚隐怒,刚要上前说几句,戚灵枢拦住他,将他拉到身后。
“可以向南疆百姓叩首,”戚灵枢眼瞳清冷,“但这些姑娘要带走。”
“好!”朱明藏道。
众目睽睽之下,千百妖魔和仙山弟子注视之中,戚灵枢撩开衣袍,矮身跪下去。无论是人还是妖魔,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四下里片寂静。戚隐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倔强青年人俯下身,下下磕在青石板地上。三叩首,次不少。戚灵枢平生叩尊师,叩天地,这是他唯次向敌手叩头。舞姬们盈盈落泪,哭成片。
戚灵枢站起来,白洁额上红角。戚隐想去扶他,他摆摆手,立在那里,肩背挺拔犹如孤生松竹,即便俯下头颅,也没有人可以动摇他高傲。
“还请将军遵守诺言,五月十五,无方山南北结盟大典,静候陛下和将军大驾。”戚灵枢拱手长揖,转身离去。
人影散乱,妖魔来来往往。窄窄青石阶羊肠似弯弯绕,戚隐和扶岚站在两方青砖上往下瞧。日影挪过人家挂着牛皮纸灯笼滴水檐,照在戚隐足尖上。戚隐侧眼看眼扶岚,有些埋怨地道:“哥,你怎也不帮小师叔说句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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