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睁开便是双瞳剪水、盎然明媚
双眼，这会儿不仅紧闭着，还流着泪……
龙彦昭心里突然又慌
。
顾景愿睡觉直都很安静安稳。
他还没见过他哭。
料想阿愿此时必定是难受极，龙彦昭阵手足无措，突然不太敢相信方才老御医话，
他是连做噩梦都不会哭闹人。
但就是这样，无尽黑暗中，他好像听见阵断断续续，轻声哼唱。
没有词意，没有成型曲调。
但可以依稀分辨出那调子是他们家乡盛行安眠曲。
……
所以他真笑：“行，反正都这样。”
“……不许哭！”
“……喂，龙四你……要哭滚远点哭，鼻涕快落
身上！”
……
回忆不是什
好东西。
眼假寐，等到自己重新睡着那刻，倒也懒得去管龙彦昭。
后来条湿漉漉微凉毛巾被搭在他额头之上，凉丝丝散开冰爽感短暂地镇压住头痛，顾景愿觉得不那难受。
朦朦胧胧，他张开眼，看见龙彦昭那张雄姿英发脸正对着自己，剑眉星目神采奕奕君主与往昔那个脸稚气又坚强倔强小孩儿形象在他眼前交错呈现，顾景愿骤然有点分不清楚现在是在京城，还是在……
好像很久以前那次，他也是这疼。
……或许比这要疼得多，但过去太久，他记不得。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娘亲便是哼着这样曲子，哄他和弟弟睡觉.
喂半昏半醒顾景愿喝完药，龙彦昭抱着他睡会儿。
皇上也忙活天，本该是累。但睡到半夜，不知怎，龙彦昭又突然惊醒过来。
醒过来第件事便是查看顾景愿。
借着房间里刻意留烛火光芒，能很轻易地看见顾景愿眼角有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每次思绪被拉回到那个朔雪冰封地方，顾景愿就像是掉进个无法爬出冰洞里样，想爬也爬不出，午夜梦回，全是过去昏暗剪影。
尤其有趣记忆总是很少很短。
等当那些都回忆完以后，剩下就是无穷无尽寒冷和黑暗。
顾景愿在那黑暗里又挣扎很久。
无声无息。
那时候头上受伤，还很可能就此破相……担心和害怕紧紧地缠绕着他，让他反而做不出任何反应。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倒是那个小孩儿哭得比他还要撕心裂肺，对方也是这样在上方低头看着他，大滴大滴泪珠全砸在他身上，活脱脱化成个泪人。
他当时就想，平时被同龄人打骂欺负、被下人肆意苛责虐待都没见哭过小孩儿，原来眼泪还不是般多。
那哭声明明叫人很烦躁，却又莫名让人觉得喜感，有点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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