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她长裾上,浸透层层湖色绸。
那块砖纹丝不动,忍冬捶半晌,血肉模糊,却哭。她把自己脸贴在那些滚烫得能烧死人砖上,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哭泣声响,全身毛骨悚然,用尽所有力气警惕,就怕不远处云琅听见丝毫。
所有人都知道她卑微地爱慕他,这件事,她从不肯让步。她若是不维持自己尊严,让他觉得自己其实是个爱得十分骄傲、活得十分洒脱姑娘,让他知道自己离他依旧能得到这世间快乐,恐怕,她
家幺女当街打起来。两个娇滴滴大美人儿,发起狠来,比泼妇都不如。太尉平素便瞧司空不顺眼,两家又是对门邻居,太尉大人站到院墙上,握着火把,隔空跳骂:“狗娘养兔崽子,说战你说和,说赈灾你说国库空虚,老子好不容易瞧上个女婿,你他娘还来抢!只管放马过来,今儿不烧你家,老子明天御前改你姓!”
司空本是文弱人,这会儿也不干,扶着梯子摇摇晃晃地爬上来,拿着团黄泥咬着牙往对面就扔,“……扔死你!对还敢挺草包肚子!当年你家土匪草寇贱人,被齐王军队打得抱头鼠窜,还是你祖爷爷拿着皇令保你。这会儿撅什腚?别当旁人不知道你底细!这个女婿要定,你敢烧你祖爷爷家,你祖爷爷明儿就挖你家祖坟!”
听说这场骂战酣畅淋漓,十分热闹,听说京畿兵马司李将军过来调解时泪流满面,这边挨巴掌,那边吃踹,到后半夜才算消停。
听说,他们要女婿,便是新任奉常卿云白石。云白石素来目不斜视,显见得没什勾搭姑娘心思。这女婿,八成是老丈人们先相中,姑娘们被爹妈蛊惑,便觉得那是个私人物件,又皆是飞扬跋扈惯顶级豪族,乍听闻有人抢,可不就抡着板砖上。
第二日,太尉与司空因为治家不严,被罚三个月月俸,陛下想起自己不争气女儿,脸上也不好看,便把此事含糊过去。
又过几日,福州云氏老封君太阴殿请旨皇后娘娘赐婚孙儿云琅,配则是世家明氏之女明澜,百国闻名美人,今年方满十四岁。
云封君陈情道:“云、明两家是世交,明澜自幼倾慕云琅,云琅与她青梅竹马。”
皇后想起自己快到二十四龄女儿,叹口气,应允。
旨意下到奉常院时候,忍冬听得清二楚。几步之遥就是云白石,可是这几步之中,隔几千块砖石。
她侍女站得很远很远,传旨太监好似念不完这段话,“佳偶天成”其实只有四个字,忍冬觉得他把每个字都拖得气力十足,好像不震死隔壁她,便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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