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岚莫名其妙中,只见老父抬头看眼当空星子,目露隐忧:
“贯索之阵,九星皆明,乃天下大狱之相。朝中半阁姓裴半阁蔡,今裴氏既灭,刑法已落,又如何再得大狱如斯?”
蔡延老目回望向崇宁殿中明灭灯火,口气是既平也淡:“伴君犹似伴虎,虎者隐伏而骤出,便如
禁城内殿雕楼宫阙之间,有列重臣雁行。
为首老者银卦紫貂,暖袖拢手,乃内阁首辅蔡延。他两撇灰眉下目色晦然,行走间言不发,而他身后刚调任吏部尚书三儿子蔡岚,却倒玉树临风、明眉开眼,走得似春风拂面,其后有各部部堂紧步相随,亦都是蔡氏门生徒从,至此朝中结束十载之中官分二姓局面,往后亦再无什裴姓爪牙。
未几,少帝姜湛所居崇宁殿到。诸官候在殿外本欲请安觐见,只因忧虑圣躬抱恙离席可有大碍,然殿外太监却只说皇上无事,已口谕众卿不必挂怀,旁也并不多提。
诸官听,各自相对眼,想是觐见不成,只好跪礼告退。
走出大殿这行人中,蔡氏父子又是打头,恰与众入殿内侍相互擦肩。
废,就连曾在金銮宝殿上舌灿莲花、指鹿为马张嘴,也再说不出囫囵话。
——怎走?
还再待什三五年?
裴钧沉默将他血手再覆去曹鸾手背上,颤颤地拍下。
等过多时,他又甚为珍重地再拍第二下,终极力吐出最后字:
蔡延似有所觉般停步回头,见内侍当中带个宫外人,正被近身紧簇着往崇宁殿内走去。
旁蔡岚也见着,怪起来:“爹,那人不是——”
蔡延沉沉低咳声,威严眼止儿子说话,待回头再看那没入殿内高大人影,倏尔目下转想通关节,不免竟慈悲叹:“作狗疯世,未想竟是被自己人咬死……裴大人也是可怜呐。”
蔡岚早惯老父在外谨言慎行做派,此时只跟在后头,拱手孝敬句:“裴钧那厮,十来年里砍咱们多少胳膊,还与您同起同坐、作威作福,直是死有余辜。如今咱们添势将他除,阁里头好赖是干净,再也不必顾忌谁人,左右他终是明日当斩,爹,您往后便都能睡上安稳觉。”
蔡延只出手拍落暖袖外碎雪,深意瞥他眼:“怕你眼睛只瞧在鼻尖子上,是未见大祸临头。”
“……走。”
曹鸾扶栅手气力顿失,待摇摇晃晃站直起身,只来得及赤目再看那牢内眼,含恨闭目中,侧旁引路内侍已将他往外处请:
“曹先生,时候到,这边儿罢。”
天牢外寒风似刃,夜雪如泣,曹鸾行在苍茫白絮中无力开握双手,低头见月影恍惚下,十指微颤间,入目满是沾染而来血。
夜色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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