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管弦渐渐再起,裴钧遥见承平国使臣行终于敬酒敬到亲王席上,而身为姜越母族承平国嫡系这位二皇子秋源智,是姜越亲舅舅承平国君之子,也就是姜越亲表兄。他在想,姜越虽并未立时应承和亲之事,却也同样并未立时就回绝,如若开年表票此议通过,将来晋王举旗造反时候,说不定还会比前世更多母族承平国助力,那这场他再世为人来参与权势角逐就又有极大变数——比如,姜越会不会更早地起兵?会怎起兵?甚至……如若姜越野心够大,会不会连同承平国政也齐算入囊中?
裴钧接过方明珏递来
打正着地替这前世打辈子老光棍儿晋王爷姜越谋个漂亮媳妇儿,不免只觉心惊又好笑,也不知姜越究竟想没想通这层层阴谋来去,此时落眼瞧去,却听姜越已经长息声,回复贯笑貌,不疾不徐地开口:
“孤承蒙皇上挂怀,亦承蒙皇族家亲忧虑数年,今得缘与母族表亲有再续婚事之能,诚喜诚慰……然此事却诚如蔡太师所言,是家事,亦是国事,故……还是交内阁商议、皇上定夺,再由百官票议,如此才有个‘法度’。”
姜越这招是拖。朝廷即日起便封印、封箱不办公事,内阁或票议就都要等到开年正月中开印、开箱才能行进,如此满打满算也能挣个二三十日变数,不至于当场应下让自己难堪,也不至于当场回绝,叫满座皇亲和承平皇族难堪。
可说到这儿本也就该结,此时姜越却又浅笑着,当着所有皇亲、百官面加补问:
“张大人,您说可是?”
内阁西座张岭闻言与薛太傅再度相视,应句:“臣以为晋王爷所言,甚是。”
如此短短问,姜越便用“法度”二字又拉法家大儒张岭下水,只要有张岭这句“是”字,那张岭所管辖御史台、太常寺等处便也会坚守朝廷对邦交大事应有程式,不会轻易任由天家用特权将和亲之事满口应承下来——而于这点上,裴钧以为,从张岭贯以法为则考量出发,终究也必然会答出“是”字。
他不得不思虑姜越此人之谋略果真是步千里。
可最奇怪却是,在此事发最最开始,启发姜越行此千里步,又是惯来总在朝中散布“*王逆贼”说蔡氏党羽内阁首辅——太师蔡延。
这可就有意思,蔡家作何要淌这浑水呢?只是为不让姜越得势?那这究竟是帮姜越,还是帮他们自己?裴钧唇角挽起个玩味笑来,在周遭嘈嘈再起议论中再度与姜越对过眼,告退,回身返还六部桌,就此与闫玉亮等人定下之后聚会,心照不宣是要商讨对和亲之事票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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