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闭目长舒口浊气，心里浮现
个很荒唐
念头：
他几乎觉得姜越想要并不只是他万民之策和治世之见，而只是想要他裴钧本人。
如果不是姜越忽而说出那句换人话，他根本不愿去意识到：他存在竟然影响着姜越所有运道——而这世，影响他自己运道人，也正是姜越。
这真是场阴差阳错才让他惊然察觉天命，这切甚至叫他开始怀疑：莫非老天让他重生世，所为并不是属于他自己那局棋，而或许只是为让姜越这个日后真龙天子、上天宠儿因他变数而早日登基？或无法登基？或得到他本该得到却未曾得到东西？那他于姜越又究竟该是什
人？姜越为何对他百般留意长达十载？
——姜越是欣赏他，心求贤若渴要他当谋士帮他造反，还是……
靠背，又拿毛毡、沏热茶给他奉上。
裴钧把毛毡往腿上搭，捧杯喝茶间，瞧着胡黎给姜湛再换额上纱布，暂且消停，便也靠在竹榻上闭眼休息，静下来，就不免又想起他先时在林中听姜越说起先父旧事，以及蔡飏和秋源智对话。
实则他那时忽而蹲下挖野参并非时兴起，而只是为暂时岔开姜越注意，叫姜越不要立即问起承平打算罢，因为他猜测是基于他知道承平三年后会攻打沙燕，而眼下却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承平有此野心，他认为姜越不仅不会信他，若就此细问下去，他忧心日后姜越甚至会察觉他预知和图谋——
可之后发生事却叫他困惑。
姜越若有夺位之心、想做个明君，那会关心他裴钧民学、私学之说倒算正常，可就算他讲事情根本只是无关花草和些童年过往，姜越居然也听得极耐心、回应极坦诚，最可怕是，姜越还向他首度说出那句话——
“要是换个人呢？”
这话换言之就是说要江山易主，在裴钧前世，任凭朝中将姜越要反之事传得有鼻子有眼，姜越是连默认都没有过，今夜却唯独因裴钧饮恨自己跟错主子，竟就说出来？
裴钧不禁把回魂后迄今为止姜越所有举动联系起来，想姜越因他去青云监而“顺路”道，姜越因他说持票而跟他票，姜越因认为他为姜湛愚忠表票故揭发邓准，姜越将小时候随口问过他句话记十年，姜越被刺杀还留他喝茶只为道歉，姜越会单独优待忠义侯府送信下人，姜越因为他变数被提出和亲，姜越关注他提出民学私学而不遗余力查询寺子屋之策，到今夜，姜越因他饮恨埋没而主动向他说出江山易主……
所有事情都关乎他，几乎只关乎他。
甚至在二人忽然遇虎时候，姜越所做第件事，也是先把他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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