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事儿我就撇嘴:“沈山山逮蛐蛐儿可厉害了,一逮一个准儿,我让他起个生意他还不干,不然老早富得流油了。”
“清爷你穷疯了啊,还要卖蛐蛐儿。”小皇叔
徐顺儿立在我后头两眼下边儿吊着青,耷了脑袋道:“哎,回老爷,是三公子那大将军……实在太厉害了……”
【佰拾捌】
我那大将军是当真厉害,带到宫里都遍地无敌,勤学馆里头高门子弟王孙亲贵,没有一个能打的。
不过皇上嫌那虫子太吵吵,我在东宫里头一玩儿他就揪我耳朵,吵得他看着那笼子也闹心,直叫我挂去后院儿枫树上别扰他清净。
我很委屈,更舍不得,但顾念着他安稳,便也只能把蛐蛐儿挂去树上,每天带着食儿去喂喂看,没人能战也不消带出去,便又感到一分江湖侠客天下无敌孑然求败的寂寞。
【佰拾柒】
后来那青项金翅我们找到天都黑尽,果真还是靠沈山山捉着了,给我装在小笼子里大声鼓气儿地叫,一顶一的威风神气。
夜里我一身泥巴回了国公府,我爹正从书房里出来,看我欣喜万分提拎着花纠笼球儿打廊上晃,是老半天没移开眼,眉头都皱起来:“沈家那小子还领你去捉虫?”
“哎。”我喜笑颜开地应,提着笼球儿往他跟前儿转了转:“爹,我今儿有大将军了,叫岳飞!”
“……还岳飞呢。”爹哧声一笑摇摇头,扇扇袖子赶我走远些:“滚去洗洗,一身臭泥巴味儿。”
然我也没寂寞上两天儿,小皇叔来了。
小皇叔开衙立府,原本老早不来勤学馆了,那时候却不知听谁说了我有这么只虫,竟然很喜乐,大老远带了只紫背蛐蛐儿来东宫里头找我斗着玩儿,说是花了好几百两买来的,可算给我找着个敌手。我俩一人捏着个草尖子,撅着个腚趴廊上斗了一个时辰都还没见胜负,又都有些心疼上了虫,生怕虫子相互斗死了可惜,便又约好干脆一起拿去斗别人。
“你这岳飞哪儿买的啊?”小皇叔收着蛐蛐儿问我,“怕是要些价钱吧?爷在外头都没见着这么好的,这笼球儿也好看,配得起名将。”
皇上这时候在正殿上同另外几个大些的皇叔议事儿,没在旁边儿,我便随口答他说:“沈山山替我捉的,笼球儿也是他编的。”
小皇叔盖竹筒的手都顿了顿,凑过来:“他还有这能耐?”
我瘪嘴要走,手里拎着的蛐蛐儿叫得惊天动地。我爹听见,又老眉看来说:“这搁屋里你睡得着?”
我心想爹的心思真周到,这白日里威风的大将军搁了夜里一准儿能闹得我发疯。
于是夜里我就把蛐蛐儿搁了徐顺儿他们下人那排屋里。
翌日一早起来,国公府里头早饭都上晚了。
爹怒起来,厉声问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