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多少年来才明白,原来真将个人放在心里,便是将把刀柄子递给这人,叫这人随时随地都能拿着刀子来捅两下。可这并非最荒谬处。最荒谬是明明已被扎得疼、扎得怕也满身都是窟窿,放着千百条路能走,却偏偏就是舍不得走,还要捧着心血站在这儿,甚至开始没出息地心疼这人在雨中等太久。
——皇上是个皇上。知道,直都知道。总怕忘这事儿,便多少年来都这叫他。
皇上心里有——知道,他自己也知道。可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个姑娘,注定穷极世都给不他,比方不能嫁给他,比方不能替他生娃娃,终究是不能给他俗世圆满,可这圆满于皇上而言,却是比这圆满于更紧要。
他圆满,是多少人指望圆满。
这圆
住他,拖在他身上大声嚎啕累脱皮儿,最好还能央他背阵才好——可当时那境况下,洞开玄德门后光天化日,门内门外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又更是看着皇上,虽从来是不在意自己难堪,却到底不能不替他国之君顾忌脸面,便还是将他手拂开,稍微也退下步,终是同他两相不亲站着,脉脉望向他道:“谢皇上体恤,臣不累。”
皇上早令宫人替将伞撑着,此时隔雨细细打量许多时候,他神容好似将千言百语沉浮在眉头眸中,可却依旧半晌无言,过好会儿,才看着说句:“路千百里,你哪里会不累……”
他此言中深意说到这儿顿下,可却觉着,他下句当是想问又为何要回来。
赶紧胡乱捻话打断他:“皇上怎站这儿?”
皇上背过手,徐徐道:“批折子乏就出来走走。”说着又补句:“也才来,没多少时候。”
“走走去御花园儿才好。”在心里骂着他傻,到底鼻子却有些酸,强笑道:“这儿连个遮雨地儿都没有,御花园儿景致也好些。”
皇上听罢,目色眷在身上,只淡笑着随意说句:“那倒不及此处,算罢。”
他惯常随口说说话就能哄开心半日,然这句却并不算他说过话里最动人,却唯独在那时候,竟叫心生欲泪暖,要不是死撑住,大约就要坐在地上拍砖同他哭起来。
那时背对着玄德门,全然不需刻意回想便能记起少年蹴鞠时候,能记起当年总为讨好他就满头大汗跟着他满场跑,也想起生平第回被他期许,也第回有过什盼头……更想起在那场上曾生平第次为这人生出嫉妒——
如今想来,少年时总以为嫉妒是恶毒,是邪火,生出时甚叫人愧厌,可到十年后此日,倒渴望心底里若是仅有那单纯嫉妒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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