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一阵强烈的不安包围了夕纪。父亲的面孔在脑海浮现。一想到他也许正在生死边缘徘徊,便全身发抖。
她已经无法思考了。关掉电视,在床上缩成一团,胃部又沉又闷,反胃感接二连三袭来。
下一次电话响起,是半夜一点过后。夕纪接起,来电的不是百合惠,而是一个亲戚阿姨。
“夕纪,跟你说哦,医院的人要你现在赶快过来。阿姨现在去接你,在阿姨到之前,你可以准备好吗?”
“手术结束了?”
从学校回到家已经过了下午四点。百合惠不在,但有说等手术顺利结束就会联络夕纪。由于这场手术可能进行到晚上,百合惠事先交代夕纪自己吃晚饭。夕纪打开冰箱,里面已经放着几道菜,每一道都是她爱吃的。
提早吃完晚餐后,夕纪看电视、翻杂志来打发时间。但是,不管电视还是杂志,她一点都无法专心看,不时看着时钟。
晚上十点过后,电话终于响了,是百合惠打来的,但不是来通知手术已经结束了。
她说,好像还会更久。
“为什么会更久?本来不是该更早结束吗?”
将来想做什么?”
夕纪曾经和百合惠谈过高中升学的事,但被父亲问到将来,就她记忆所及,这还是第一次。
她老实回答还不知道。
“是吗?慢慢想,以后就会找到方向。”
“会吗?”
“嗯,结束是结束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我现在过去?”
“这个啊,等你来了之后再请他们告诉你。”
“我现在就过去,阿姨不用来接我没关系。”
夕纪挂上电话,立刻奔出家门,搭上计程车,赶往医院。心跳剧烈
“是啊……反正,好了会跟你讲,别担心,在家里等。”
“我当然担心啊,我也要去医院。”
“你来也帮不上忙呀!不会有事的,听话。”
“好了就要告诉我哦!”
“知道啦。”
“你可不能活得浑浑噩噩哦!只要好好用功,替别人着想,很多事情你自然而然就会懂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才能完成的使命,每个人都是怀抱着这使命出生的,爸爸是这么认为。”
“好酷哦。”!“可不是吗!既然要活,就要活得很酷啊!”说着,健介眯起眼笑了。
为什么他会说这番话,夕纪并不明白。过了好几年,她依然不明白。也许父亲并没有深意,但当时的对话,却深深烙印在她的记忆里。
星期五当天动手术,夕纪照常上学。出门时曾和百合惠提到手术,但气氛并不严肃,百合惠的表情一如往常,也像平时一样做早饭给她吃。
即使如此,到了近中午的时候,夕纪便开始坐立难安,因为她知道手术将在十一点左右进行,光是想象父亲躺在手术台上的模样,手心就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