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刀彻夜未眠。
灯柱雕刻出轮廓,水膜与光交相辉映出丛丛弧圈,那些光弧笼罩住那人脸和睫毛。
苍白面目上以天工雕琢双清晰英俊眉眼。玉石般眼珠在层层水雾中竟无比夺目,在漆黑海水中遽然攫取严小刀视线,就在那刻,与之眼对上眼,无法移开眼光。
黑暗舷窗两侧狭路相逢,无处回避。
两人仿佛都屏住呼吸,时光停转,盯着对方。
严小刀暗暗惊异地看到那男子,双夺魂摄魄眼里读不出丝虚弱或狼狈,以近乎妖异姿势随波逐流在无情、无言、无声海水中。对方角度明明是向上仰视,却是用那种睥睨、傲然、隐隐酝酿着仇情悲歌眼神,仿佛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直吊着?”
小工忙不迭地八卦:“中午就挂这里嘿嘿嘿!那个渔船大老板货,让咱们船顺道拖着走!”
严小刀:“这人为什这样被抓?”
小工:“鬼知道嘞,肯定不是好事!惹哪个老板、欠赌债要被剁手剁脚呗。”
严小刀声音没有波澜:“他吃喝过没有?”
……
严小刀从那舷窗边缓缓拔回自己眼珠。他刚才其实也是细细端详下这个困住俘虏铁笼态势。
笼子是用运输钢筋吊在船尾附近,要提上来定还是要动用重型机械、起吊装置,他凭己之力蛮干不可能为之。而对方偏偏又泡在水里,接触不到,无法打开牢门。游轮很高,从这个角度猜测,笼子距离上面船舷甲板仍有相当段距离。
货是渡边仰山托运,船上人员耳目众多,又是在无法无天国际海域,他其实无法轻易动这批货。
当夜,约莫凌晨四点,这是船上人睡梦最香时候。除舞厅和按摩池里挑灯夜战群妖精,大部分人都已睡去,而且都不会起得太早,船尾甲板空无人。
小工:“啥?怎吃喝?喝海水吃生鱼干吧嘿嘿……”
那嚼着蛋糕副口齿,让严小刀觉着那嚼分明是口人血馒头。下秒他让那个小工在无知无觉之间后脖挨记掌刀,缓缓歪倒在杂货箱上昏。
做人应守最本分仁义之道,比如,你看到路边哪个老头摔,即便不去扶你也别上去再踩脚、照人脸上撒泡尿;别人喝汤你吃肉,不打算分别人块但您也别在人面前啪叽嘴,这是严小刀为人。
又记巨浪袭来,严小刀下意识奔向舷窗,却被纹丝不动双层玻璃挡在船舱之内……忘被玻璃隔着。
那个猛浪铺天盖地将人吞噬,只看得到连接双臂那两根铁链陷入徒劳晃动挣扎。许久,许久,水终于褪去时头黑色长发在白色泡沫顶端飘散开来,双细长眼从被水拂开发丝中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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