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时候是普通士兵,回来已经是百夫长。”虎将军不跟他打曲折官腔,边吃边问,“究竟立什功?”
贺兰金英不答。
“那金羌同大瑀打仗,们北戎怎还千里迢迢跑白雀关去凑这混子热闹?”虎将军又问,“听说传军报是你?到底怎回事?”
贺兰金英摇摇头,只是笑。
“你真是撬不开嘴铜壶……对,既然当百夫长,那就别住那破毡帐,给你安排新帐与牛马。
话音刚落,身后咚地响,靳岄已昏倒在地。
***
高烧令靳岄混混沌沌,他似是遁入场漫长无垠大梦,会儿是梁京街巷,会儿又是无边无际暗夜。他声声喊白霓,只有苍鹰睁大血红眼睛在头顶盘旋,无人回应。
有双很小、很柔软手抚摸他额头,怯怯地说着他听不懂北戎话。梨干塞到他嘴里,又被人匆忙拈走。
白雀关上阴云密布,铺天盖地大雪。莽云骑尸体铺满地,他立在尸山之上,嘶声喊所有他记得莽云骑士兵名字。
听白霓说,当日为求官家放过他,母亲曾在皇太后慈宣殿外长跪两日两夜,但他还是被推上前往北戎车队。
“你父亲尸身,是收殓。”贺兰金英忽然说。
靳岄狠狠瞪他,那双黑珠般明亮眼睛里渐渐泛起水汽,眼眶红得像沁血。
他在此时此刻,在眼前片混沌中,死死抓住根线头。
“你是北戎军将!”他厉声问,“北戎军将,为何会出现在金羌与大瑀交战地方!”
他看见白霓骑着她马越走越远,他追不上。
胸口剧痛,呼吸急促,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个陌生毡帐里,口中尽是苦涩药味。枕边张油纸,放着半颗狮子糖和几片梨干。
毡帐不大,陈设杂乱,还有油茶与羊粪混杂浓郁怪味。靳岄知道这是贺兰砜家毡帐。他强撑着下床,披上狐裘走出去。
烨台人口不多,营寨并不大。贺兰砜家在烨台边缘,此时营中有兵士三三两两巡逻,并不十分仔细。靳岄蹲跪着爬出段,见无人注意,忙起身朝驰望原方向疾奔。
此时虎将军帐中,贺兰金英刚给自己冲好碗油茶。
贺兰金英肃然起身,垂首时目色犀利,又带几分嘲讽之意:“你说呢?”
靳岄头晕目眩,他仍发着高烧,白霓不在身边,那仅剩神智令他强撑自己,不敢倒下。
忠昭将军靳明照是大瑀最锋利枪,北戎忌惮他,金羌忌惮他……大瑀皇室,同样忌惮他。
场合围靳明照和莽云骑阴谋!
“天君慈悲,他不杀你。”贺兰金英掀开毡帘,没有回头,“若是大瑀人知道忠昭将军儿子要给北戎人当奴隶,会有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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