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业上,邵三爷跟他爹是路,也算个公安世家,可是在感情上,他已经无法抗拒地偏向罗强。个身子骑在黑白两条道上,仿佛两股力量撕扯着他,揪着他心,快要把人扯成两个瓣子。
罗老二亲手做下那些案子,哪条都够判他好些年。这种人认罪伏法是天经地义,邵三爷觉着国法没错,他爸爸也没错,错在罗
他这还没批,邵钧调职先批,来年多,转眼就要调走,把宣传口名额占上,走局里文职高层路线去。
还是忒上边儿有人,这年月,无论在哪儿混,就是俩字,拼爹!田队长心里郁闷着。
邵钧心里也没舒服。他再回到三监区,已经见不到罗强这人。
那夜,父子难得坐下来谈案子,邵国钢研读着邵钧神情,警觉地问:“钧钧,你打听罗强做什?……你也太关心这个犯人。”
邵局当时脑子里想岔。他朝另个方向想,儿子整天跟这些犯人混,难免与其中某些人称兄道弟,罗老二树大根深,有人有钱有势,在牢号里上下打点,邵钧这是拿对方生意上好处?……
此时正值八月,北方酷夏,雨水频繁。
燕山山脉线像奔腾起伏马背,绵延山脊让雨水冲刷成灰绿色,被远处咆哮乌云吞没。
雨后空气很新鲜,厂房里气氛却显得枯燥,百无聊赖。
七班劳动小组,个个闷头磨石料,懒得抬头,没有劳动模范带头,干活儿都缺乏生气。他们班大铺不在监区,这几日已经调到采石场施工队工作。
邵钧今儿早再来值班,办公楼里同事瞧他眼神都不样。
邵钧反而轻松笃定许多:“现在都明白,就这个事,不至于,就不信罗老二还想怎着!”
“爸,罗强跟您有梁子,不对付,想把这个扣儿解开。”
邵钧心里这想,就算将来不在处混,俩人再回不到从前哥们儿义气,也要跟罗强把话说明白。
他就想问罗老二句话:你为罗小三儿你心甘情愿自首入狱,你现在能为另个人改造从良重新做人吗?
在条道上蹚那久,你还愿意回头吗?
“小邵,你咋还来上班?快调走吧?”
“少爷,去宣委?可真是好地方啊……”
“到局里,发警服都比咱们这儿利索帅吧……”
跟他打招呼同事,个个口气里透着极度羡慕与眼红,眼瞅着邵三爷就要逃出清河农场苦海,投奔光明,个城市户口年轻有为五好青年应该去地方。
田队长看邵三爷那眼神也酸不溜丢。田正义每晚睡在宿舍里,夜里做梦都想搂着媳妇,想要调走,跟领导打报告掰扯这事儿掰两年,领导说现在基层缺人,愣就压着没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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