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不见,这人似乎又瘦,后背和腰胯上肌肉更加紧实。邵钧因为需要跟这个人冷战,每天刻意不进七班宿舍,不去检查罗强内务,可是实际上关心着呢,每回都躲在暗处,墙角拐弯处扒出只圆溜溜眼,偷偷地看,把罗强浑身上下细细地打量,哪肥,哪瘦……
他看到罗强站在高高大枣树下,拿长竿子熟练地打枣。枣子噼噼啪啪往下掉,七班其他崽子每人举个簸箩接着,捡着。
罗强又扛把木梯子,架到苹果树下,上树去摘苹果。
罗家在延庆郊区有片自家承包果园,因此罗强干这种乡下人农活儿很拿手,什都做得来,做得溜索着。
邵钧躲在树后头,就痴痴地看着,凝视着罗强让秋老虎毒日头烤焦烤爆皮额头和后脖梗,看罗强脸膛和胸口红铜色皮肤,都看呆。
不动地站在楼梯口,从那刻开始,心头片狐疑阴影,越来越大。
他插在外套兜里两只手都攥得疼,眼睁睁地看着他儿子从他眼前跑走,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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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钧再次开车回到监区,他头顶天空都仿佛变颜色。
湛蓝无云天穹就像幅透明薄薄镜幕,照亮他眼底,映着他心。
他偷窥到罗强头扎进茂密树冠,摘两只最大最熟苹果,眼角扫,四下没人注意,偷偷把苹果揣兜里……
为活跃劳动气氛,小马警官还把他宿舍里只手提音响给搬来,在果园旁边哇啦哇啦放着歌。
首首歌,Beyond,周华健,王杰,都是九十年代老歌。这辈人个个都会唱,边劳动边哼歌。
“这些年你好不好,好像瘦……”
音响里传出沙哑粗粝男声,透着股子悲凉味道,沧桑中又透着希望,像只粗粝大手掌摸到心口,拨弄人心
他站在清河农场外围半山腰上,俯瞰大片果园林场。这片地是三监区从外面承包果园,种植很多苹果树、梨树和枣树,很适合北方天气,每年收获颇丰,给监区集体创收。每到秋收打果实季节,全监区犯人都要拉到野外劳动,爬梯爬梯,抬筐抬筐,把摘下来苹果分拣打蜡,给梨子包上防潮纸,打包装箱,运出山去。
邵钧远远地望去,果园里人头攒动,无数个穿着囚服高大身影在林间晃动,果树枝头挂满硕大沉甸红果子……
邵钧踏进脚印嘈杂果园,皮靴靴头沾满新鲜泥土。他在熟悉人群中穿梭,寻找自己熟悉那个人味道。
罗强这些日子也跟着大队出来野外劳动,干活儿干得很苦。
罗强穿着短袖紧身白背心,背心上汗水浸渍着泥土,脏兮兮,脖颈和手臂线条消瘦修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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